“若樂夫人成了這岚縣第二個芙蕖夫人,你的兒女不會沾光麼?”
這話讓樂悅動容了,“第二個芙蕖夫人……我年紀都大了……”
“那你可以成為岚縣阿婆,荷花奶奶,一樣的!”
“呵呵呵!你太逗樂了!”樂悅笑得合不攏嘴。
千禧說了那麼多,又覺得自己偏離了媒氏的行事準則,一般都是勸和不勸離的啊!
可是……有崇高理想追求的人很少,有名望有家族支撐的人更少,有想法付諸實踐的人更更少,她覺得很可惜。
私心太重了。
她又道,“其實樂夫人大可以将這些話說給田老爺聽,哪怕是老夫老妻,互通心意也是依舊重要。你們相守相伴那麼多年,總還是有情分在的。”
“還有嘛,若樂夫人離婚,損失最大的就是田老爺了,阻力很大,可能不好談……”
樂悅愁起來了,搖頭苦笑,“嗯……是啊,他還覺得我們都過了一輩子,我再也翻不起什麼浪了。”
“千禧丫頭,你說的理我都有聽,但事關重大,我得再考慮考慮。”
“那是當然的,樂夫人,定要慎重。”
樂悅可算把心頭大事說出了口,莫名覺着身心舒适,她又拿出了金貴的茶點,開玩笑地道,“若是和離,這茶點我也吃不起了吧……”
“暫時的,樂夫人有才有能,還有鋪子,這款茶點吃不到,說不準還能品嘗到别樣的味道。”千禧倒是吃得開心。
“你好像很樂意我和離。”樂悅道。
“不是的,樂夫人,我隻是可惜夫人的理想不能得以實現,怕腳下的絆子多了,礙着夫人的腳步。”
“其實,若田老爺能懂你的追求,尊重你幫着你,以田家的财力,事半功倍,夫人還能兒孫滿堂,享天倫之樂,這是上策,何樂而不為。”
“而和離,是萬不得已時的退路。”
樂悅聽到這話,整個人輕松起來,“千禧呀,你比你娘還厲害。”
千禧睜大了眼,“真的?”
“嗯,不騙你,或許你經驗不如她,但你讀的書絕對比她多,很多想法顯得遙遠且缥缈,初聽隻覺不切實際。”
“但我覺着,那何嘗不是更高的追求呢?”
“你才這個年紀,前途光明。”
千禧被誇得不好意思了,但樂悅說的實際與現實的差距她能明白。或許她再被世事蹉跎個三十年,今天的話她就說不出口,處世會更加圓滑,更加老道。
但她以為年輕的心志,也彌足珍貴。
反正高士曹說了,讓她擡起頭來,莽撞一點也無妨。
一陣閑聊後,千禧想起了正事,了解樂悅的為人後,她覺得她一定樂意幫忙,便将杏子街的梧桐樹說與她聽。
不出所料,樂悅一口應下了此事,“表侄他們一家在菱州,我修書一封,問問此事後給你答複,他們會應下的。”
“但後續事務你得去找孫縣丞說清楚,梧桐樹砍了木材可以賣錢,夫家就在收木頭,木工我可以找。砍樹可能會傷及民居,賣木頭的錢,我猜差不多可以填補虧空,若是有剩,便交給孫縣丞,若是不夠,我貼補一點。”
千禧一聽她還要補錢,忙擺手,“不不不,樂夫人,這個錢理由縣衙出,我去找孫縣丞商量,斷不能讓你出力還出錢。”
“讓我做點事吧,千禧。”
“不行的,樂夫人,一碼歸一碼,若孫縣丞希望你出錢,那另說。”
樂悅抿了一口茶水,“可以。”
千禧臨走時,樂悅還塞給她一大包零嘴,都是珍貴的點心,非說是長輩的心意,千禧隻好嘴饞地收下了。
趁着日頭早,她飛奔去了縣衙,與孫秀商量了此事。
孫秀一聽,“還有錢賺?”
“不是,這不是縣衙的事兒嘛,怎麼要人家樂夫人出錢呢?”
“叫她捐點呗,就當為岚縣的百姓了,這些個商賈吃了岚縣不少錢财呢,修橋修路那是他們應該的!”
千禧面目扭曲,“怎麼又成人家應該的了?”
“千媒氏啊,咱昨兒才清點了庫房,那叫一個空空如也!縣令大人年紀輕輕,頭發都快掉光了,慘啊!你有這個關系,多用用啊!”
“有那麼嚴重?我昨天見他好好的……”她才不信,“孫大人你别打馬虎眼啊,這事情人家都出人出力,你出不出錢?”
“不出!”
千禧就知道,她輕笑一聲,“你說的啊,樂夫人本來的意思是,那木材賣了錢,除去修繕清掃的錢,若還有剩,就歸縣衙,若不夠,縣衙補。但你拒絕了,剩下的錢就歸不着你了!”
孫秀:“……”
千禧得意地走了,剛走到門口,又被孫秀叫住,“牢裡有幾個你的人,你什麼時候提走!養不起了快!”
千禧有些懵,驚愕地回頭,“牢裡?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