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不是要給你爺爺過生日嗎?過完了嗎?”我問。
“我提前給爺爺買了禮物,然後說要回來趕緊複習,所以,爺爺就讓我回來了。”他得意的說。然後沖着妞妞擠眉弄眼。
“你的小情人好像長牙了,”他說。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警惕回頭,還好小舅和外公正全神貫注博弈并未在意他的話。
一會兒,我媽從屋裡出來了,一手解下腰上的圍裙,笑着說,淩飛來了。母親把妞妞抱過去,給她擦嘴。說,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們去玩吧。
唐淩飛拉着來到趙大爺家裡,院子裡他的行李箱丢在石磨旁邊。他走過去打開,一邊翻找一邊說,我這次又帶了許多複習資料。我禁不住頭大,開始後悔盼着他回來了。
接下來的日子,唐淩飛帶着又開始瘋狂的學習。他準備用兩年時間完成初中學業。
“你必須跟着我,”他指着我說。
我對自己的能力很是懷疑,有些猶豫。
“我怕拖你後腿,你還是…”我話還未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跳級可以減少你上學的費用。”他說。
“…好。”我無法拒絕。
這是我的軟肋,我家并不富裕,外公,母親供我讀書,其實是非常吃力的。
所以,唐淩飛帶着我開始了新的沖刺。他是非常聰明,把學習方面的一切都提前搞定,我基本是跟在他後邊,感覺不到費力。他學習的樣子似乎真的很急,不知為什麼,總怕我拉下,擔心我跟不上。按說該急的是我才對。
開學後,我們被分到一個班級裡,因為需要住校,但唐淩飛不喜歡,所以,他家裡給他在縣城租了房子,我母親還有趙大爺輪流來照顧我們。因為是全身心投入,所以,日子過得很快也很簡單。按他的計劃,兩年後。
我十四歲,唐淩飛十七歲。我們一起跳級升入高中,其實當時我本打算去讀職業技校的,兩年就可以畢業找工作了,就可以賺錢了,我們村裡很多都是讀這樣學校出去的,據說都找到工作了,還不錯。但我年紀小,人家有些猶豫。唐淩飛更是急得跳腳,說什麼也不同意,為此甚至直接跑到我母親和外公面前發表了一篇長篇大論。
最後,我母親和外公告訴他,一切由我決定,他們都會全力支持的,聽了這話,他才作罷,又跑來做我的‘思想工作’。
其實我對于升入高中并不怎麼熱衷,我隻是習慣跟着唐淩飛一起走,對于,高中之後的大學,那就更沒什麼概念了。
學習我不是不喜歡,隻是沒有唐淩飛那麼積極。對于戶口和學籍我也是如此,完全是因為母親和外公。我不像唐淩飛,他好像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下一步該做什麼,而我好像一直在被動的追随者,但卻始終不清楚自己的現在還有未來又是什麼。
因為技校那邊也一直沒來信,于是我就跟着他走進了高中。高中這邊的學校對于接受我倒是很痛快,隻要學習好,他們都願要,至于别的,慢慢再說。而唐淩飛帶着我很快再次成為學校的‘重點培養’對象。
隻是,我的外公已經很老了,我的母親也因為要獨自承受和背負生活的所有而日以衰弊,形如枯槁。
現在和之前大不同了,很少有人來算命了,很多舊的傳統的東西也日趨被新的代替。母親很難賺到錢了。
唐淩飛把我一切看在眼裡,“等我們長大了,等我們足夠有能力了,一切都會變好,你要相信我。”
那時的我恨不得一夜長大,一夜變成‘大款’,雖然還不清楚如何成為‘大款’但知道‘大款’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那時的唐淩飛看着我的眼睛裡總是隐隐透着一絲焦灼,恐慌。他擔心我會放棄,擔心某些變故會讓我離開。他緊抓着我,拼命的努力,希望可以承載我的一切,隻為我能留在他身邊。
在和學校領導一番交涉溝通之後。
唐淩飛和我還是不住校,在外租房子,費用都是由唐淩飛家裡出的,雖然是唐淩飛拖着我住,但我也因為省去了住校的費用,而且吃住用也全是唐淩飛一人全包了。
母親和外公很過意不去,他們都不是喜歡占人便宜的人,好像為此找過趙大爺提及房租和生活費用的事,可是趙大爺不願意,但看我母親十分固執于是推脫說,你去和唐淩飛商量吧,這事是他決定的,收不收錢也在他。母親一聽就笑了,說,這錢的事是大事,怎麼可以讓一個小孩子做主呢,開玩笑吧。趙大爺說,他們家就這樣。母親無奈隻得暫且作罷。可兩天後,唐淩飛卻主動來找我母親。手裡拿了一個裝着一沓錢的信封,一見面就遞給我母親,說,我舅姥爺說,姨姥要和我算一算錢的事,這是你給我做飯洗衣,打掃衛生,還有給我們家送去的那些地瓜,花椒,白菜,大蔥之類的,姨姥算一算,裡面的錢夠不夠母親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小孩子竟然來這麼一出,臉騰一下就紅了。連忙把裝錢的信封給他,連連重複,說,這孩子,這孩子。從此。母親就再也不提錢的事了。
高中之後,母親和趙大爺來的次數也少了,莊戶人家,地裡,家裡雜活比較多。母親為了生計偶爾也要跟着别人出門打零工。
唐淩飛和我也大了,生活方面基本不再需要人照料了。
母親叮囑我和唐淩飛在一起要多做一些活,我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洗衣做飯打掃之類的我全包了,起初,唐淩飛沉浸在學習當中,樂呵呵的坐享其成,可是時間久了,我那麼一副無怨無悔,任勞任怨的樣子,他大概也意識到了。一日,見我在洗床單,突然大吼,我把你當朋友!不是當傭人。你再這樣就給我滾!于是,家務分做,他做飯我打掃。
高中的學習要比小學和初中都要艱難的多,再象以前那樣跳級,似乎有些吃力了,他帶着我仍舊很拼,我們常常熬夜,但除了學習之外,其實,我們在一起的生活還是很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