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一眼洪陽,微笑想道,不管怎麼樣,能見面就行。
這次出行,沒有歡送儀式也沒有什麼輕松的氛圍,大家都知道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重,上了飛機後也不休息,艙内除了飛機的噪音外,隻有翻紙聲。
崔既白是以随行記者的身份給塞進來的,手裡拿着裝樣子的相機,迷迷糊糊地靠着洪陽的肩睡去。
洪陽笑着替她掖掖毛毯,見周圍人都沒有關注這邊,替她将遮了臉的發絲挽到耳後。
瘦了。他貪婪地打量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唇還有臉頰。
臉都小了一輪,那邊夥食不好?
工作人員在這時推着餐車走了過來,發到他們這兒時,洪陽示意她不要說話,直接将兩盒飯遞給自己就行。
工作人員看了一眼熟睡的崔既白,心領神會,将盒飯還有飲料遞給他。
“虞總,你就吃點兒吧。”
助理把公司食堂的飯打了一份給虞昭。
虞昭瞥了一眼桌上的飯菜,眼神又回到了面前的腦機屏幕。
上面正在報道外交團前往C國的新聞。她反複觀看的片段,正是攝像頭掃到崔既白的畫面。
侄女沒有死,她當然是驚喜的,可下一秒就發現她要冒着被帕拉瑪拉人擊落的風險,和其他人一起去去C國,她的心情就跟坐了過山車一樣,哪裡還吃的下去飯。
兒子自從戰事起來後就了無音訊,自己則為了保住公司,在A市這個首都,也是被帕拉瑪拉占領區包圍的淨土中,努力協助政府,絕不成為帕拉瑪拉人的走狗。
“您還是吃一點兒吧,這緊要關頭,公司沒您不行啊。”
“唉。”
她看着焦急的助理,無奈拿起筷子,“之前叫你統計的,都統計好了嗎?有幾個人願意留下來?”
助理将名單發給她,悶聲道:“沒有幾個。”
在她意料之内。
這些藝人在A市差點淪陷時,也不管違約金了,帶着家底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她也不強求,跟助理說:“留下來的,你把他們接到公司來,公司現在有水有電有吃的,比他們住處安全。”
“好。”
吃完飯後,她聯系暗樞的人,問還要不要她繼續給淪陷區再送一批物資。
答案是肯定的。
她将自己銀行賬戶裡的錢取出來,親自去菜市場批發不易腐敗的米面蔬菜,裝上車後由暗樞的人來拉走。
下飛機後,C國機場辦了一個小型歡迎儀式。崔既白躲到一邊,像模像樣地跟着她的“媒體同行們”拍照。
一行人坐着車來到下榻的酒店,放好行李就離開,趕去和B國C國談判的現場。
一個大圓桌擺在房間的中央,各國代表有序落座,崔既白作為随行人員,坐在本國代表的後面。
會議開始,大家圍繞着B國C國是否參戰以及給A國的援助進行讨論,起初氣氛還比較緩和,後來就越來越激動,語氣也越來越沖,跟吵起來沒兩樣。
當A國代表說到C國也出現了腦機暴亂的情況,如果兩國不聯合,一起對抗帕拉瑪拉人,C國的百姓遲早也會像A國百姓一樣時,C國代表冷哼一聲,說出令人震驚的話。
“物競天擇,适者生存。民衆手裡都有槍,完全可以保護自己。”
此話一出,在場的除了C國人以外,臉色都格外難看。
A國代表怒極反笑,用力掰了一下話筒,“A國有句俗話,一把筷子折斷難,一根筷子易折斷。既然C國秉承着社會達爾文主義,那我們也沒有必要就這個問題進行深入探讨。”
崔既白坐在後面,也被C國代表這一番理所當然的話氣笑。他們這些有錢有權的人當然不怕帕拉瑪拉人的打擊,但那些百姓就隻有一把槍,對上帕拉瑪拉人有組織的攻擊,完全是羊入虎口。
根本就不把底層的人當人。
忍住翻白眼的沖動,A國代表團先行離場,幾個核心談判人員回一個房間讨論,崔既白她們就可以各回各家。
洪陽負責安保,沒辦法陪在她身邊,崔既白也不介意,回到房間坐在床上默默消化心裡的氣。
哪有這樣的?
她走過去,拉開酒店的窗簾,外面是C國最繁華的街道之一。看着男女老少來往穿梭,一派祥和,她莫名生出一種悲哀。
他們其中有些人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抛棄了。
“唰”的一聲,崔既白猛地拉上窗簾,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