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行外雨絲纏綿，玻璃窗上水痕蜿蜒如淚。金發男人站在正彈奏着鋼琴的陳微雪身後，修長手指覆在她微涼的指尖上，黑白琴鍵映着兩人交疊的影。檀香混着潮濕的雨氣，他呼吸拂過她耳畔：“這個音節，要再輕些，”接着，抽出軟尺在她手上拍了一下“注意手型。”

“嘶…”女孩趁機露出疼痛的表情，可憐巴巴地祈求到，“謝老師，要不今天就到這吧。”

“……”

女孩望着那雙綠色的眼睛，可憐巴巴的。

雖說距離下課還有十分鐘時間，謝予清看女孩心不在焉的樣子覺得繼續下去也沒什麼必要了，歎了口氣，在琴譜上寫上了注意事項遞給女孩，說：“回去照着這個練。”

曆經幾個鐘的煎熬，面對突然的解放，女孩喜出望外，拿起琴譜就往外跑，邊跑邊喊到：

“謝老師你今天最帥了——”

“……”

望着她遠去的背影，謝予清撩了一下頭發，把前額的碎發别在耳後，懶得跟她計較。

申子韋聽到動靜，在另一個房間拿探出頭來，撞見面無表情的謝予清，調侃道，“咋，今天這麼快就放過陳微雪了？”

“反正她都沒心思上，上課前就在那跟我說等會她要去看電影。”

“那去吃飯？”

謝予清抿了抿嘴，說：“我還有一節課。”

“？”

“那個微信名叫什麼蘇菲的。”

申子韋在腦海裡搜刮了許久，得到了個答案，“哦——那個天天穿黑絲來的對吧。”

謝予清沒回答，轉身回房間找譜去了，申子韋似乎又想到什麼好笑的事，又在他面前說，“不是，怎麼那女的還來上課啊，她倒是多喜歡你啊，還沒放棄。”

聽到這謝予清狠狠地挑了一下眉，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道， “是我讓她來的嗎？”

那個微信名叫蘇菲的人，還是被申子韋推薦來上課的，本來網上說的好好的是對音樂特别感興趣，那女的來了之後申子韋才知道她隻是沖着謝予清來上課的，上課基本就盯着謝予清看，腦子裡全是謝予清，怎麼還記得譜，上課效率特别慢，謝予清都要被搞瘋了，但畢竟課程的費用是交了的，謝予清沒次隻能憋着想罵人的沖動把這任務完成。

上次上課，那女的直接湊上謝予清身上去了，他忍無可忍，直接對那女的說：“我對你不感興趣。”當時那女的聽了臉都紫了，支支吾吾半天，“我…我沒這個意思呀…謝老師…”然後給他露出受傷的表情，謝予清崩潰地閉上了眼。

知道這事是自己先引起的，申子韋自知理虧，幹笑了幾聲。

窗還沒關緊，外面的風夾雜着一些雨水擠進房間裡，謝予清靠在門旁，剛别好的頭發瞬間又吹散了，金發随着風在前額飄起，申子韋清晰的看見謝予清皺了皺眉。

看到這場面，申子韋下意識笑了聲，後者似乎察覺到了這不懷好意的聲音，擡頭瞪了他一眼。

申子韋對上那碧綠的瞳孔，馬上止住了笑。

不敢惹不敢惹。

就算謝予清笑着看着他他都覺得是笑裡藏刀。

謝予清的母親是法國人，他繼承了那金發碧瞳，加上皮膚又白，申子韋覺得如果謝予清是個女生，自己早就被他拿捏了。

不過喜歡謝予清的人也是數不勝數，上學時申子韋都不知道幫忙遞情書遞多少次了，大學也談了好幾段戀愛，想到這，申子韋不經感歎了一句，“還好你不喜歡女生。”

謝予清此時正準備倒水解渴，忽然聽見申子韋這句話，莫名其妙地又看了他一眼。

“沒事沒事，我就感慨一下帥哥的魅力。”

謝予清沒說話，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申子韋心裡歎了口氣，自謝予清上次車禍出事已經兩年，申子韋看不下去謝予清把自己鎖在家裡啥都不幹，索性硬拉着謝予清回國搞了個琴行。

這琴行剛開沒幾個星期，也挺随性的，連名字都沒想好，外面就立着個牌叫琴行，就他和謝予清兩個老師，好像開起來玩玩一樣。

申子韋又在這琴行逛了一圈，覺得實在是太空了。

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思來想去，他沖鋼琴室喊道，“诶，老謝，咱買幾束花放着呗。”

上了一天的課，謝予清也有些疲憊。正想小眯一會兒，被申子韋這一大叫又吓醒了。

“…花？”

“就那種插花你懂吧，放花瓶裡的那些。”

“……你真有情調。”

謝予清都懶得吐槽了。

謝予清以為申子韋隻是說說而已，過了幾天陳微雪來上課的時候申子韋突然闖進來問道，“小雪，你們這兒附近有沒有花店啊？”

陳微雪是這座小縣城的當地人，問她準沒問題。上一秒她臉上還是生無可戀的表情，聽到申子韋問她她擺着笑臉停下手說話了：“有啊有啊，我家早餐店隔壁就是花店。你要去買花？”

“是啊我準備裝飾一下這琴行。怎麼樣？”

“好呀好呀我…”陳微雪剛想說話，和謝予清的眼睛對視上了，又馬上閉嘴了。

“申子韋，”謝予清有點無語，“我還在上課。”

申子韋擺了擺手說：“我在外面聽她彈這段我都聽煩了，先去花店，晚上回來繼續上。小雪我請你吃東西。”

陳微雪又開始用眼巴巴的眼神看着謝予清了，謝予清簡直要頭疼死了，下午上課？硬要給他加工作量嗎？

沉默一會兒，他歎了口氣說，“走吧。”

陳微雪就這麼跟着他倆上了謝予清的車，不禁感慨，“謝老師你真的好有錢。”這車是高三時謝予清他爸謝文給他的成人禮物，但沒開多久就出國留學去了，這車也就一直放在車庫裡沒動過，直到他前幾個月回國才開始開。他沒理，叫陳微雪給他發地址直接導航開車。小姑娘一路叽叽喳喳的和申子韋聊個不停，謝予清時不時也插幾句話，過了大概15分鐘就到了那家花店門口。

陳微雪一下車就直奔那叫“栀蘭花語”的店，喊了句：“顧小蘭！”

見沒人回應，她又喊了句“顧小蘭！”

還是沒人應，陳微雪正打算再喊一聲，一個黑色垃圾袋突然丢了出來，把她吓了一跳。謝予清隻見一個大概40多歲的女人從花店走出，穿着白T休閑褲，系着綠色圍裙，眼睛是丹鳳眼，嘴裡還叼着沒點火的煙，耳朵上戴着三四個耳飾，還挺有氣質的。那女人見到陳微雪啧了一聲，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顧你個頭，沒大沒小的。别以為我在你爸店裡吃早餐我就不敢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