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面對季明燃突如其來的發問和一瞬不瞬的凝視,姬行旸臉色漲紅,眼珠子飄忽遊移,一句話卡在嗓子眼半天,才擠出這一句話來。
自打在星空關卡見面,季明燃表現正常,甚至提也沒提旁的事情,姬行旸以為她暫且把心思放在突破關卡上。
但讓他一路忐忑不安、提心吊膽的事情終究發生,就在他眼見出口在前方,心裡剛松一口氣的時候。
被問的措手不及,姬行旸心慌意亂,情急之下支吾應答,直讓人覺得所言非實。
清淨瓷白的臉龐上,澄淨烏瞳清冷無波,再無蕩漾平日的溫暖笑意。
她好像真的發現了什麼。
姬行旸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娘親雖然總是眉眼彎彎、笑意盈盈,可他從來都知道,她不是一個好惹的人。當她露出這幅表情,說明她認真了,絕不能糊弄。
對于爹的遭遇他雖知道不多,但也打探到零星消息,且心中有所推測,但答應爹保密在先,他不能洩露半點口風。
而且事實也是如此,他并沒有撒謊。
一瞬間,姬行旸腦海中已轉過千百念頭,下定決心,他的腦袋搖得撥浪鼓般,一晃黃毛被甩出一條弧線:“我真不知道,他沒有告訴我。”
當年他隻是随爹的一片元魂返回不名宗,而後跟随修煉,直至來到弘啟宗,元魂消失。
雖能聯系上人,但也隻能聽見聲音,看不見畫面。
他真不知道爹去了哪裡。
至于旁的,他答應了不能說。
“大家都在樓閣内,或許你出去這個關卡後。”冷汗已經浸濕後背,姬行旸搜腸刮肚,還是決定先嘗試糊弄過去:“就會遇上他。”
“不對。”季明燃一語道出他言語間的破綻:“與你同行的人中沒有他。”
“這......”她果然發現了!把傀儡打扮成一模一樣這招果真瞞不過她,姬行旸心中絕望,再次找出另一個借口含糊回答:“他、他療傷去了,之後就會回來。”
可是季明燃緊追不舍:“他去哪裡療傷?”
“我也不知道哇。”姬行旸心中涼得慌,既不想隐瞞娘,也不想失言爹,他要如何是好?
不敢再與季明燃對視,姬行旸左看、右看,扯起嘴角幹笑道:“娘親,孩兒大了,路還是得靠自己走。我還是先行一步。”
說罷,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入數丈外的光團之上。
腳才落地,光團長出無數綠色斑點,斑點迅速擴大生長,轉眼把姬行旸吞噬幹淨。
機關光團。
回答與跳雷之間,姬行旸以行動做出抉擇。
提問對象消失一個,季明燃眸光平靜移至施盡樂。
後者在姬行旸回答時已打好腹稿,此刻舉起三指發誓道:“我對你一片赤誠,天地可照。”施盡樂努起嘴巴,委屈巴巴:“就算你在我面前關心旁的人,我也不介意。總有一天,你會被我打動的。”
祝家小弟子自是不明白季明燃與姬行旸說的人是誰。
可施盡樂知道,畢竟她在衆生相境可是親眼目睹姬行旸與季明燃相認的全過程,也見過與季明燃并行的那名黑袍男子。
她說的就是他。
施盡樂神情悲戚,淚眼漣漣,憂見我憐,似因季明燃的懷疑而大受打擊,但仍一片忠心至死不渝模樣。
好一個倔強可憐小白花。
可惜她對上的是鐵面青天季明燃。
季明燃冷酷無情戳破假象:“非親非故,缪缪數面而已,遠不至于此。而且,你在知曉我是鼎盛宗季明燃後,才對我态度尤為親昵。”
施盡樂辯解道:“那是因為,我的師尊也有向我提及你,我确認後,也的确覺得你很好。”
季明燃并沒有被說服:“第一場比試至今,我與你相遇的概率,遠高于其他修者。”第一場比試首個幻境,她便遇見她,如今第三場首個比試,又再相遇。
她好像總會出現在自己身邊,或者出現在她認識的人身邊。
要說有緣,她與虛無派自小世界就相識,但也沒有如此高頻見面。
季明燃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此時就是個逼問的好機會。
二人對視半響,施盡樂收回目光,她輕呼口氣,神色自如道:“先是合眼緣,再是覺得投緣,喜歡不假,不過我也不想騙你。”她微笑着朝旁踏出一步,身影瞬移至半尺外的光團中。
”下次再見啦。“施盡樂眨眨眼,勾唇笑道:”明燃妹妹。”
光團迅速浮起一層薄霧,将她徹頭徹底地籠罩。
得,又一個甯願踩機關光團,也不願說出真相的人。
季明燃也不氣餒,繼續心平氣和地望向下一個目标。
祝家小弟子瑟瑟發抖,抱成一團。
季明燃忽地就笑了,“不用擔心,我對你們,隻是好奇而已。”
祝家小弟子仿佛看到希望,“就是、就是我們不說也成是嗎?”
季明燃樂了:“當然不是。”她慢悠悠道,“我問出三個問題,總得有一個能夠獲得答案吧。不然我不就白問了。”
問三道問題難道就花費你什麼功夫了嗎?這個問題祝家小弟子隻能放在心裡,不敢出口反問。
五人還在猶豫,季明燃也懶得再等,提腳走人。
“等等——”圓頭圓腦的憨厚祝家小弟子喊住她,“這些條帶,是包紮傷口用的。”
季明燃轉頭,看見三個小弟子齊刷刷地舉起雙手,兩個小弟子則坐在光團上舉起雙腳。
幾乎包紮全身的條帶着實惹人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