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啟銘晃晃悠悠地轉着車鑰匙,走進梁氏北京總部大廈的正門。
前台早就對這張臉見怪不怪,照例打了内線電話報備,稍作登記就準備把人放上去。
榮啟銘剛邁步往電梯廳走,就被前台小跑着攔了下來。
“榮先生,榮先生請等一下!”
“怎麼了,”他把墨鏡往下拉了拉,微微挑眉,“Theo不在?”
“不,梁總在辦公室,”前台遲疑地說:“但是梁總現在不太方便。”
“做咩,難道他終于變态了,對着工作發情搞辦公室play啊,”榮啟銘一幅見了鬼的表情,自顧自按了上行鍵。
此時,梁灼正在頂樓的會議室,聽着一組負責投資并購方案的團隊彙報第二季度策略。
北京總部的下屬都搞不懂之前一年半載才來一次的大老闆最近怎麼在這邊常駐了。但沒關系,機會難得,一個個都卯足了勁兒在boss面前刷臉。
白闆上寫滿了“Pre-IPO路徑優化”、“區塊能源并購窗口期”等關鍵詞,PPT播放聲低低的,幾位年輕經理輪番上陣,語速飛快。
梁灼坐在最中間的那張老闆椅裡,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白襯衫袖口挽起,修長的手指抵在唇邊,神情凝着,像是專注,卻又像不太在狀态。
他視線落在屏幕下角的時間上,17:28。
還有一個小時左右,程月螢就該下班了。梁灼原本計劃六點準時下樓,順路接她,去訂好的那家法餐館。
他特意預留了落地窗邊的位置,安靜,光線也好,連紅酒都提前選好了。
“梁總?”
負責投行組的經理叫了他一聲。
梁灼回神,淡聲道:“繼續。”
對方又講了兩頁PPT。梁灼翻開桌上文件,快速掃了一眼數據:“SPV方案考慮分期注資,别試圖一口吃成胖子。股權控制權你們可以試着以董事會席位替代,控太多反而引監管警覺。”
他語速一貫不急,卻擲地有聲,會上的人紛紛點頭做筆記。
講到最後一頁時,助理敲門進來遞了一份資料。梁灼看也沒看,揮手讓人先放桌上,繼續聽最後一組講完。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會議結束。他随手翻了翻剛送進來的文件,是中金那邊傳來的并購評估草案。
會議室漸漸空了,梁灼揉了揉眉心,還沒喘口氣,門就被敲了兩下。
門被推開,榮啟銘那張欠揍的臉探了進來。
“啧。”他四下掃了一圈,看着幾個西裝筆挺的經理還在收資料,露出滿臉失望,“還以為能撞上點勁爆場面,結果你還真是個無趣的工作狂。”
他走進來,在角落落座,托着下巴看梁灼處理文件。
“你打算在這邊待多久?聽Jason說你現在天天半夜開越洋視頻會——色令智昏成這樣,你爺爺要知道估計得請法師做法。”
“還不确定。”梁灼對他的調侃視而不見,回到辦公室,打開了隔間休息室的門。
榮啟銘在門外問:“你還沒追到啊?”
“嗯。”梁灼的聲音沒什麼情緒。
“那今晚要不要去借酒澆愁,我來請客。”
“不了,今晚有約。”
衣櫃裡面是梁灼的助理準備的衣物。他從衣櫃裡挑了一套黑色西裝,布料上暗紋低調,質感極好。
榮啟銘倚在門框上打量他:“你今晚還真是精心打扮啊,這架勢……是約阿螢?”
“嗯。”
梁灼想了想程月螢耳飾的顔色,打開抽屜,翻出一對墨綠色的袖扣。
“今晚帶我一個怎麼樣,就當報答我幫你通風報信。”榮啟銘起了點興緻,“我也好久沒見她了。”
“不怎麼樣。”梁灼一邊戴着袖扣一邊說,“你也太打擾了。”
榮啟銘挑眉,語氣遺憾地說:“好吧,那真是不巧。”
他話音剛落,梁灼的手機亮了一下,是程月螢發來的消息:我下班了。
梁灼看了眼時間,17:58。正好。
他合上抽屜,扣好袖口,走到鏡前簡單整理了一下發型,随後轉身對榮啟銘道:“走了。”
“哎喲,真不帶我。”榮啟銘懶洋洋地說,但還是給他讓了路,“祝你今晚成功抱得美人歸。”
梁灼沒搭話,隻輕輕“嗯”了一聲,步伐幹脆地離開了辦公室。
餐廳選在東三環附近一家私密的法式料理店。店裡隻有十二張桌,分布在兩個小廳與一處露天陽台。梁灼早早訂了靠窗的一席,兩人對坐,能看到窗外日暮降臨,街道燈火次第點亮。
程月螢今日穿了黑色的絲質吊帶長裙和同色的寬松西裝外套,頭發松松挽着,沒化妝,隻戴了副墨綠色耳釘,神色也淡淡的,像是倦意纏身,整個人在燈光下清冷得仿佛立在夜色之外。
她剛看到梁灼,就發現了他着裝上的小心機,有些忍俊不禁:“你一天要換幾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