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螢,”宴會繼續,程譽升還不忘用她拉攏關系,語氣溫和卻執着:“叫人。”
“我……”越螢對着面前陌生男人的笑臉,深吸了一口氣:“我有些想吐。”
程譽升不悅地皺眉,像是嫌棄她上不得台面,轉過頭卻笑意溫文對男人道:“阿螢有些水土不服,見諒。”
轉頭對想要獨自跑去玩的程嘉甯說:“嘉甯,你帶妹妹去洗手間。”
有小姐妹在不遠處沖程嘉甯招手,她有些不開心:“爸爸。”
程譽升沉浸在家庭和睦的戲份扮演中,沉聲道:“聽話。”
程嘉甯不想節外生枝,隻好冷臉看了眼越螢,說:“跟我走。”
程嘉甯去跟侍者問了路,去洗手間要經過一條長廊,她走在前面,說:“程月螢,看不出你倒是挺聰明,葉獻是個爛人,仗着祖輩有錢和一張好臉到處騙無知少女上床,圈子裡無人不知,他也就看你剛來港島好下手。”
越螢沉默幾秒,說:“謝謝你提醒我。”
程嘉甯臉色一僵,冷聲道:“謝我做什麼,我又不是在幫你。”
她站定,随手指了指前方:“順着長廊一路走,盡頭左轉,我就送你到這裡。”
程嘉甯急着去找自己的小姐妹,越螢也不是真的想吐,隻是想出來透透氣,便自己沿着長廊繼續往前走。
越螢拎着裙擺向前走,不同于人聲嘈雜的宴會廳,這裡安靜得過分,厚實的地毯把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響吸走,長廊的一側是落地窗,玻璃外是夜色沉沉的庭院,另一側是半開着門的露台,隐隐透出人聲。
越螢停下腳步,她不想打擾别人,剛想轉身往回走,露台裡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但是我不願意。”
說的是粵語,咬字慵懶,越螢聽不全懂,但是她認得這個聲線。
她怔了怔,下意識地偏頭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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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灼禮物送到,便要先走。
“阿灼稍等,”梁鎮潮叫住他,身後跟着一位穿着粉色長裙的年輕女人。
梁灼隐隐頭痛,隻覺今天怕是不能輕松結束。
果然,二人在梁灼面前站定,梁鎮潮同梁灼介紹:“阿灼,這位是林芳緻,獅城航運的千金,也是你的師妹。”
梁灼略一颔首,态度敷衍。
梁鎮潮視而不見,又問:“芳緻,好久不見,子銘近來身體可好?”
林芳緻端莊大方,語氣溫柔笑着說:“多謝爺爺挂念,爸爸的身體還好,隻是被醫生下了禁足令,隻好托我帶來禮物。”
然後用帶有期待的眼神看着梁灼,說:“我在校園裡便聽過學長的盛名,可惜從沒在party上遇到過。”
梁鎮潮便說:“讓阿灼帶你出去逛逛,年輕人就該玩樂,别跟我們這些老東西待在一起受罪。”
話題中心的梁灼心不在焉的眼神四下逡巡,好似這場用心昭昭的相親同他無關,聽罷便向外走。
林芳緻臉色一僵,提着裙擺追了過去。
路過宴會廳門口,梁灼看到正在一群商務人士中間無所适從的賀隽森,招招手,喊他:“Jason.”
賀隽森看了看梁灼,又看綴在他身後的林芳緻,有些摸不着頭腦:“這是?”
梁灼當機立斷拽上他一同往門口走,輕聲說:“林小姐修習藝術,同我這個商人怕是沒什麼共同語言,Jason更适合來陪林小姐聊天。”
賀隽森莫名被牽扯進來,懵懵地跟着走在兩人中間。
林芳緻瞥賀隽森一眼,越過他低聲說:“爺爺讓我前來,并不是要同你談論藝術。”
她有些難以啟齒:“我父親急症入院,醫生已經下過兩次病危。”
林父獨自掌控家族企業多年,極少放權。獅城航運正陷入一樁跨國并購拉鋸戰,林子銘突然倒下,獅城航運立刻成了各方盯着的一塊肥肉。
賀隽森識相而尴尬地止住腳步。
“林小姐”,梁灼溫聲道:“如果你需要的是得力的職業經理人,我可以為你引薦。看在校友的面子上,我勸你一句,沒必要把自己的一輩子作為籌碼,嫁入梁家的結果無非是讓獅城航運變成表面挂着林氏招牌,實則由梁氏主導的傀儡。”
露台燈光昏黃,梁灼随意倚在雕花石柱旁,單手插在褲袋裡,另隻手捏着隻打火機,百無聊賴地望着眼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