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
達蒙尼茲原本像是面具一樣的表情忽然出現了松動。
莫瑞斯見他不說話也擰緊了眉:“之前貝萊特弄出來的傷是還沒有好嗎?還是說你又受了傷?”
達蒙尼茲張了張嘴、又閉上,沉默了兩秒才回答:“好了。沒有受傷。”
莫瑞斯不信他。
莫瑞斯一言不發,隻闆起臉、直勾勾地看着達蒙尼茲的眼睛。
達蒙尼茲一開始還冷靜對視,可很快,他就像被發現撕了家的大狗一樣,眼神遊移、頭也偏朝了另一邊,越埋越低。
他縮回了右手藏到背後,整個人看起來巴不得縮成一團,哪裡還有剛剛那種唬人的樣子。
在莫瑞斯死亡視線的洗禮下,許久後,達蒙尼茲終于小聲道:“......那不算受傷。”
莫瑞斯還是不說話。
達蒙尼茲抿了抿唇,他慢吞吞地把右手放到莫瑞斯面前:“就劃開了一點點。”
莫瑞斯也顧不上那據說是“食材”淌出來的液體了,他一把抓住達蒙尼茲的手,把對方的衣袖卷上去,湊近了仔細地看了看。
雌蟲的恢複能力相當強悍,自然是看不到什麼傷痕。
莫瑞斯:“劃在哪裡了?”
“......手腕。”
莫瑞斯拿手指在對方手腕上摸了一圈,确實沒摸出任何痕迹後才放下心來。
他今天打定了主意不放過達蒙尼茲,于是繼續抓着對方的手追問:“怎麼劃傷的?”
這幾天達蒙尼茲被莫瑞斯以雄主身份勒令不許出門,不許進廚房,根本不可能找到什麼明面上的合理借口。
他隻可憐巴巴地望着莫瑞斯,莫瑞斯全當看不見。
這裡這麼暗,他就是看不見。
正當他準備繼續就這件事問下去的時候,莫瑞斯卻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一個被他忽略了很久的問題。
他是雄蟲,沒有雌蟲那麼靈敏的感官,可為什麼,他會對達蒙尼茲的氣味這麼敏.感?
莫瑞斯記得,自己剛剛重生的時候好像還沒這種狀況,那會兒是他和達蒙尼茲這輩子第一次見面,也沒有什麼“一開門就聞到甜香”的感覺。
可最近一年......不對。
是更早以前。
莫瑞斯努力回憶着重生以後發生的事,突然像是被往腦袋上敲了一下那樣猛地想了起來——
就是在達蒙尼茲受傷以後,他忽然就能聞到對方身上的那股甜香了。
莫瑞斯忽然問:“達蒙尼茲,你的手腕是為什麼劃傷的?”
達蒙尼茲剛撒嬌般地喊了一句“雄主”,莫瑞斯就擡眼看了過去。
隻一眼,達蒙尼茲就趕緊住了口。
他意識到,莫瑞斯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和以往每一次他們鬧别扭的生氣不一樣,此時此刻的莫瑞斯,就好像一台沒有生命的機器,連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他扯開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往後退了兩步。
達蒙尼茲的手垂在腿邊,一點點握緊。
幾分鐘後,達蒙尼茲像是放棄了一般開口了:“為了養這些東西。”
這次不用莫瑞斯問,他就自己說了下去。
“有一次我去邊緣星球做任務的時候,偶然發現了這種植物,它依靠吸收活物的血液而成長,成熟以後,它的整個個體、包括根、莖、葉全都可以食用。
“這種植物對其它生物來說并沒有吸引力,就算是快餓死的食草動物都不會去碰,可一旦吃過一次,就會着了迷。”
他不敢看莫瑞斯的表情,隻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吃下成熟個體後,食用的那一方的身體會發生一些變化......漸漸變得被血源一方吸引。
“就像是蛇天生就會追着被它咬過的兔子,鲨魚天生就會去追受傷流血的魚......”
“哦,那是我是蛇還是鲨魚?”
達蒙尼茲沒想到莫瑞斯會突然說話,聽到所說的内容後更是急忙擡頭:“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您——”
莫瑞斯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他對達蒙尼茲的焦急視若無睹:“繼續說。”
達蒙尼茲隻好趕緊接着道:“我怕您離開我,所以就......就把它的種子帶了回來。”
“那這個地下空間呢?”
達蒙尼茲抿了抿唇:“我沒想到它的繁殖會那麼快,而且又很容易腐壞,所以才種了這麼多......”
莫瑞斯:“這麼說的話,我之前吃的食物全是用這種東西做的?”
“不是的,還有其他的品種,也是......”達蒙尼茲快速看了一眼莫瑞斯又低下頭去:“也是用我的血喂的。”
沉默許久後,莫瑞斯環起了手臂:“那最上面那一層呢?”
在達蒙尼茲驚訝的眼神中,他說道:“上次半夜你下來的時候我跟過來了,我看到了,那艘飛行艦裡面、有個和我房間布置得一模一樣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