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主?”
莫瑞斯蓦地回神。
他扯掉身上的毯子,隻套着達蒙尼茲的衣裳往餐桌走。
晚餐依然是莫瑞斯看不出食材的東西,他沒多問,隻認真地吃了起來。
莫瑞斯邊細細嚼着嘴裡的食物,他擡頭往另一邊看,就見達蒙尼茲冷着臉、像是一台執行指令的機器那樣、快速而安靜地吃着盤子裡的東西。
莫瑞斯忽然就有點好奇,以雌蟲的感官品嘗食物的話,對雄蟲來說美味可口的食物又是什麼味道?
“不好吃嗎?”
達蒙尼茲往嘴裡塞東西的動作一頓,他看着莫瑞斯,等把嘴裡的東西都咽下去後才回:“好吃的。”
莫瑞斯捏着叉子、用手背抵着下巴:“真的?”
達蒙尼茲看看莫瑞斯又看看自己的盤子,意識到雄蟲的視線真的是落在他面前的盤子裡後,他眨眨眼睛,不确定地把盤子擡了起來。
他把餐盤往莫瑞斯這邊遞:“您......要嘗嘗嗎?”
莫瑞斯也不客氣,直接戳了一小塊透粉色的東西放進嘴裡。
然而在咬下去的一瞬間,莫瑞斯差點就吐了出來。
下一秒,達蒙尼茲已經把手伸到了他面前,作勢要接。
莫瑞斯看了眼雌蟲,直接把那東西吞了下去,沒敢再多嚼。
達蒙尼茲快速地眨了兩下眼睛,把手收了回去,也不說話,就這麼偏着頭看莫瑞斯。
好幾分鐘後,莫瑞斯終于從那股詭異味道中緩過來了,他艱難地閉了閉眼睛:“這也太奇怪了。”
其實說“奇怪”還是委婉的,明明是相同的食材,但達蒙尼茲那一份明顯就沒加什麼調料、也沒有做那麼熟,于是食材原本的氣味和那種半生不熟的詭異口感就特别明顯。
莫瑞斯甚至有種自己被一塊肉在嘴裡打了一頓的感覺。
莫瑞斯突然一愣。
......肉?
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盤子裡的東西,他記得,達蒙尼茲說這東西是種特殊的蔬菜。
“全熟的東西對我們來說有股焦糊的味道,調料的氣味也會被放大好幾倍,您吃不慣是正常的。”
莫瑞斯聽到這話,視線從達蒙尼茲的臉上一掃而過。
他用叉子末端戳了戳自己盤子裡色澤誘人的食物,想到他們一起度過的那些時光,莫瑞斯忽然就産生了一種沖動。
他想直接把一切都攤開說,他不想繼續這麼折騰下去了。
“達蒙尼茲,”莫瑞斯正了正神色:“你不用再這樣瞞我,你想要什麼的話可以直接跟我說。”
達蒙尼茲沒有回答,甚至沒有看他。
莫瑞斯坐直了身體,耐心地等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之後,莫瑞斯才終于聽見對方開口了。
“......我想要的?”
莫瑞斯正準備接話,卻見面前的雌蟲終于擡起了頭,臉上寫滿了誠懇。
“我想要的從來都隻有一個,那就是雄主您能安然快樂。”
莫瑞斯握緊了手裡的銀質叉子:“你說什麼?”
向來對莫瑞斯情緒異常敏銳的雌蟲卻像是讀不懂氣氛一樣,隻挪開自己的椅子,走到莫瑞斯面前跪了下去。
達蒙尼茲:“雄主,您能快樂地生活,這就是我唯一的願望。”
達蒙尼茲并不是第一次說這句話了。
莫瑞斯上一次聽到的時候還覺得達蒙尼茲這幅模樣挺有趣,可現在,他們之間就隻差一層薄薄的掩飾沒有戳破了,可達蒙尼茲卻還是這麼說。
——這就是擺明了要裝傻了。
莫瑞斯盯着身側的雌蟲看了很久,緊握着銀叉子的手一點一點緩緩松開。
他用很輕很輕的嗓音問:“是嗎?”
達蒙尼茲的身體僵硬了一瞬,他本來就很少有什麼表情,總是冷着張臉,所以就算是臉上有什麼細微的變化也很難看出來。
莫瑞斯怕自己錯過什麼,又等了一會兒,可卻依然沒等到對方的回答。
他看着面前這隻固執的雌蟲,忽然就笑了。
和以往每一次的笑都不一樣,這笑裡面帶着點難以捉摸的東西。
達蒙尼茲幾乎是下意識地喊了一聲:“雄主?”
莫瑞斯好脾氣地答:“嗯?”
達蒙尼茲抿了抿唇,什麼也沒再說出來。
莫瑞斯沒追問,隻朝他偏了偏頭示意:“坐回去吧,吃飯。”
莫瑞斯不再看雌蟲,繼續慢條斯理地拿餐刀切着本就沒多大的食物,一口一口吃得異常仔細。
一頓氣氛詭異的晚餐結束後已經是淩晨,莫瑞斯一如既往地讓家務機器去打掃餐桌和廚房,卻全程沒再和達蒙尼茲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