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瑞斯并不會故意無視他,但這種根本不把對方當做一個獨立的、活生生的個體的态度,其實比徹底裝作看不見還殘忍。
莫瑞斯是故意的。
沒多久後,林·安的小蟲崽孵化了,是隻雄蟲。
S級雄蟲和S級雌蟲的蟲崽必定隻會是S級,理所當然的,那隻幼崽很快就成了整個星系的新關注熱點。
林·安從來都和普通的雄蟲不一樣,哪怕這個孩子是珍貴的雄蟲幼崽,林·安卻對他并不溺愛。
那小崽子明明是雄蟲,但性格和表現卻和雌蟲差不多,第一次見到對方時,莫瑞斯還為小家夥過于活潑的性格吓了一跳。
趁着小幼崽午睡,莫瑞斯和林·安難得地享受起了安靜的下午茶時光。
蟲族基本都是雌蟲負責一切,賺星币、懷蛋、生産并養育子嗣。
莫瑞斯本以為林·安照顧幼崽這種事已經很稀奇了,可沒想到,在這個和往常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下午,林·安卻對他說了一番算是驚世駭俗的言論。
“自己的事業?”莫瑞斯一臉茫然:“你想親自去賺星币嗎?”
林·安點點頭:“沒錯,雖然我們不能像雌蟲那樣去戰鬥,但是肯定也有我們才能做到的事情嘛。”
兩人相識多年,林·安對莫瑞斯的态度也變了很多,變得更加随意更加親近。
或許是看莫瑞斯臉上的表情太過迷茫,他難得地就正經了神色給莫瑞斯說了一大堆。
莫瑞斯感覺自己的腦子都要糊成一團了,但看着林·安那種興緻勃勃的樣子,他也就沒有打斷,隻是安靜地聽着。
林·安也注意到了好友的沉默,隻趕緊就此結束,他笑眼彎彎:“我現在有個大概的想法,等我确定之後再來跟你說。”
林·安的雌君身份不一般,再加上兩人恩愛和睦,所以總能知道很多普通雄蟲都不清楚的情報。
于是某天當他神秘兮兮和莫瑞斯說起“撫慰劑”概念的時候,莫瑞斯直接愣住了。
林·安說,據他對現有信息的了解和分析,他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雌蟲從成年的第一天起都會本能地渴望着雄蟲,這種現象會伴随雌蟲一生。
雌蟲的特殊期其實是這種本能堆積起來的結果,如果在戰場上突然進入特殊期的話完全就是場災難,于是雌蟲才有意地控制着自己的身體,按一種特定的頻率将其釋放出來。
而為了不讓特殊期的程度越來越嚴重,聯邦才會強.制讓雄蟲和雌蟲匹配,以達到“撫慰”的效果。
同時,這樣還能保證了子嗣後代的繁衍率,可謂一石二鳥。
林·安神情嚴肅:“所以,如果有什麼東西能滿足雌蟲這樣的需求的話,整個蟲族都将迎來一場巨大的變革。”
莫瑞斯重生了兩次,活着的時間加到一起也是個不小的數字了,可他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言論。
他喃喃道:“原來......雌蟲不是因為天性而服從雄蟲的啊......”
聽到他話的林·安直接笑出了聲:“這是當然的吧,沒有什麼生物會天生喜歡屈服,大多隻是迫不得已。”
他用的詞有些尖銳,放到星網上肯定要被那些雄蟲給罵出幾百頁,可莫瑞斯卻一如既往覺得新奇有趣。
莫瑞斯聽着林·安描述“雌蟲、雄蟲、亞雌們平等和諧生活”的畫面,卻突然想到了達蒙尼茲。
這一世,達蒙尼茲和曾經一樣,一直負擔着高額的罰金也不願松口。
但這回,莫瑞斯不想再探究對方是怎麼想的了。
他隻是想,如果蟲族真的能像林·安說的那樣、雄蟲和雌蟲之間不再形成綁定關系,他和達蒙尼茲之間是不是就能有個徹底的了斷?
............
林·安很久之前就在首都星一處偏遠的地方買了房子。
房子外部看着平平無奇,可屋内赫然是個裝備齊全的實驗室。
林·安是隻特别的雄蟲,從來都是。
撫慰劑一事就像給莫瑞斯打開了一扇門,和林·安相處得越久,他的思維方式也就變得越多。
在配合研究撫慰劑之餘,莫瑞斯開始去探究“雄蟲專用”的一系列東西來。
比如飛行器,解除雄蟲限速後,飛行器的速度快得讓他咂舌,比度假星裡最高最快的娛樂設施還要刺激。
莫瑞斯忽然就覺得這個世界有太多他不了解的東西,一旦跳出了雄蟲視角,這個世界其實也沒那麼無聊。
莫瑞斯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陽,被陽光刺痛了眼睛也沒有眨眼。
快了,就快了。
一切都就快能結束,一切都又能重新開始。
他這輩子,絕不再受制于一隻雌蟲,他會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