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酒杯中的酒液瑰紅。
入口層次豐富,濃郁,有點兒煙熏的尾調。
他果然不适合。
應蕭不想試第二口。
“哥,怎麼樣?”
問這話的是他旁邊的馮幼巧,其他人的目光也看他。
應蕭果然還是不喜歡酒精,不管濃度高低,但他不會表現出來,淡淡地說:“還行。”
“這是哪款酒?”黎邵随口問道。
酒開得多,面前擺得更是多。
都不知道應蕭手上這是哪款。
沒人說得上來,也沒糾結。
大家都在聊天,說說笑笑的,融金濃墨般的夕陽照在這群小夥伴身上,六個人都在笑。
“欸,哥,你這兒有片葉子。”
馮幼巧站起來,剛好看到應蕭後腦勺上貼着片樹葉,便幫他取下來。
葉子鮮翠。
是秋海棠的樹葉。
景芸看到後眼神微動。
她和他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靠在軟椅上的女生。
等應蕭一把搶過來酒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不妥,他若有其事道:“……刮風了,不小心吹的。”他的餘光觑向林慧允,“居然都秋天了啊。”
林慧允似乎沒感覺到異樣,金子濯在跟景芸說話,她在和黎邵聊天,兩人桌前的酒消失得最快。
應蕭松了口氣。
有些悶,他又想回去了。
林慧允的這座院子地理位置最好,可以俯視一切景緻。
她從應蕭的身邊擦身而過的時候,應蕭又似乎聞到了煙熏香氣,很淡很淡,淡到幾乎聞不出來……
應蕭離開的時候也不算提前走,沒多久,黎邵幾個人也離開了。
下樓的時候他路過了一處展示廳,分門别類,有收藏級的珠寶,也有不起眼的泥陶,都被主人擺放在同一個地方。
在最顯眼的一個位置,應蕭看到了一個模型。
和他的一模一樣。
.
應臨和馮燕回來時比應蕭預料得要早些。
夜間的風已然帶上了涼意,應蕭獨自在檐下站了好一會兒。
他路過正廳,裡面燈火通明,說話的人沒避諱的意思,于是連同笑聲都一齊傳到了應蕭的耳裡。
“林老看了蕭蕭今晚的表現,該是很滿意的吧?”
說這話的人是馮燕。
“還行,”應臨勉強說道,“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兒子,各方面真要比起來,哪兒比得上慧允。”
馮燕擰了應臨一把,“蕭蕭難道不是你的兒子?!平常就對兒子沒個好臉色,滿京城放眼了找,能有幾個跟蕭蕭比的。”頓了頓,馮燕也是欣喜,“慧允這孩子我是真喜歡……”
話還沒來及說完,門被大力推開,馮燕瞧着了木着一張臉進來的應蕭,她扯了丈夫一把,眼神在說“兒子好像聽到了”。
應蕭此刻的思緒很複雜。
開場舞外其他人的眼神,後知後覺的若有所感,哪怕是到現在的親耳聽到,應蕭也難以相信自家父母就已經開始考慮聯姻了。
他的腦海裡閃過一張面龐。
更不可思議的是,對象居然還是他讨厭的林慧允!
應蕭已經冷靜下來了,精緻漂亮的臉蛋沒什麼表情,就在馮燕夫婦二人以為他沒聽到的時候,應蕭幽幽道,“——爸,媽,你們别想太多了。”他輕笑一聲,頗顯得冷淡,“我的結婚對象不會是林慧允。”
這話炸得應臨和馮燕沉默。
“…兒子,”馮燕瞥了瞥丈夫黑下來的臉,語氣複雜,“你以為我們是想讓你跟慧允聯姻?”
應蕭沒說話,清澈的眼睛看着馮燕,什麼都回答了。
馮燕頭有些疼,幹脆不說話了。
應臨:“你的想法倒是挺好,可惜——”
應蕭皺了皺眉,然後他覺得自己大概是聽錯了,應臨說:“我們想同你林爺爺認幹親。應蕭,以後慧允就是你的姐姐了。”
無形的這一巴掌扇得應蕭臉上難得表現出幾分怔忡。
他的臉飛快地紅了起來,被自己的錯誤猜測羞的,心髒更是被“姐姐”兩個字燙了一下。
好半晌,他擡頭,微微眯起的眼眸裡有幾分震驚,應蕭是想反駁的,可是卻找不到半分可以攻讦的理由。他的嘴巴動了動,悶悶的,“我比她大。”
賀瓊提過,應蕭和林慧允是同年同月,甚至同日出生。但還好,具體時間不一樣。
應蕭比林慧允早一個小時來到這個世界。
似乎找到了站得住腳的理由,應蕭極力反對這件事。
對此,應臨反應淡淡,馮燕也不幫兒子,“爺爺和奶奶都很贊同這件事。”
“我比她大!”
“我們兩家是世交,你和慧允原本就比旁人多了一層聯系,這隻是個形式,兒子。”
“不行,我比林慧允大了一個小時呢!”
應蕭像炸毛的小老虎。
不管說什麼,他都抓住那一點不放,應臨沒耐心,但馮燕瞧出點不對勁,她若有所思——
“兒子,你是在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