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是否清楚,你和慧允是同年同月同一天的生日,甚至還是在同一家醫院。”
父子二人也回家,應臨忽然這樣提及。
“她第一次來的時候,奶奶提過。”
應蕭拿不準應臨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那個時候慧允的父親剛剛調任到西部戰區,你何阿姨已經到了孕晚期,沒法随軍,所以她一直留在了京城養胎直到生産。那段時間你媽媽剛好懷着你,她們兩個人的關系也很好。”
父子二人的腳步于是都慢下來了,應蕭安靜地傾聽,
“應蕭,應家和林家是世交,我們是有感情聯系的,林爺爺跟你爺爺,慧允的父親跟我……”
應蕭隐隐猜到應臨接來下的話。
他的嘴唇抿直。
“所以我希望你至少能友好地對待她。”
聞言,應蕭垂在褲腿兩側的雙手不由緊了緊,“…你覺得我對她不友好?”
“或許沒什麼風度。”
“…就因為我沒下車跟她打招呼??林慧允自由地進出我的家,一個班上課,未來都一起坐車上下學……這些我都接受了。”
應臨隻是看着他,對面的少年太青澀,以至于有時候的反應連自己都沒察覺,或者沒有掩蓋。應臨靜靜聽他說完,然後隻是給出一個結論:“可是你表現得格外抗拒她。”
應蕭:……
應臨見到應蕭的這個反應笑了笑,然後他就聽到自己的兒子似乎是在告狀——
“是林慧允先這樣對我的,她說我們倆大可以裝作不認識。”應蕭對在林慧允這件事上異常堅硬,那張好看的臉闆着,表現得很難說話,“況且我不喜歡她。”
應臨失笑,“你的喜歡對她來說不重要。況且,兒子,她也未必喜歡你。”屋裡的馮燕已經聽到動靜,她走了出來,應臨看了一眼妻子,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語氣已經嚴肅,“我們沒有強求你拿朋友的标準對待她,但至少不要讓慧允誤會她的爺爺和父親的好友不喜歡她。”
應蕭的心顫了一下,耳畔似乎還萦繞着應臨最後的那句話,久久不散。
“她的父親不久前犧牲,慧允的身邊隻有她自己和老爺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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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蕭被這句話折磨得沒怎麼睡着,天邊将将泛起霧藍,應蕭就幹脆起來運動。
等時間到七點半,他回房間洗了個澡準備去學校。
應蕭站在穿衣鏡前整理領帶,透過穿衣鏡,視線卻忽然凝在某處。
他回頭看過去。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拿着那個飛機模型。
應蕭對于這個被他放在展示櫃下邊的飛機模型的印象已經不太清晰了。
看到它,也隻能想起昨晚應臨提起的那個名字——
林向禹。
那個數月前犧牲的英勇的空軍軍人,林慧允的父親。
應蕭對他的記憶是很模糊朦胧的,隻記得那是一個和林老一樣溫潤儒雅的男人,滿身文人氣質,卻在成年後毅然成為了一名軍人。
林向禹的爺爺是沒解放前的那批空軍将領,可惜早早去世。他的奶奶同樣是革命者,在那個中國尚且冠夫姓作稱謂的年代,她就已經開始捍衛婦女的權利。
這具模型是為了紀念當年的大典而一比一複刻出來的,極具象征意義,總共不過七架,沒對外發布,其中三架如今放在館内公開展覽,應蕭手中的是另外四架之一。
馮燕曾告訴應蕭,這是他某年生日的時候林向禹送給應蕭的生日禮物。
床上的手機響起來,應蕭回神,把這架模型放了回去。
應蕭撈起手機和包,一邊看手機一邊往外走。
如今李峰都是把車停在兩家的大門外。
黑色的車窗依稀隻能看見裡面的模糊的輪廓,應蕭搭在門把手上的手緊了緊,看起來頗為鄭重地上了車。
他一進去。
裡面的說話聲很明顯地消失了。
應蕭垂頭擺弄手機,漫不經心對李峰說:“……開車吧。”
林慧允閉目帶着耳機靠在後座上,她能感覺到身邊的人在看她。林慧允很少對一個人同時産生無奈又無措的心理,因此選擇盡可能的忽略應蕭的存在。
耳機裡新聞主播的聲音清晰得有如在大腦産生實質,旁邊的視線也是如此,林慧允摁了暫停,她的頭偏了偏,對上應蕭不安分的視線:“是有什麼事嗎?”
應蕭抓着手機的手收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