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門口,正要擰開把手時,徐梧若拉住了他的手臂,“坐會吧,歇一會。”
姜峄松開把手,轉身,看着面前的人,臉上殘留着洗過熱水澡後的紅暈,帶着紅棕色的長卷發散落在墨藍色絲綢吊帶裙上。
外套有些松垮,鎖骨顯露,白淨的肌膚明晃晃地落在姜峄的眼中。
他忽然笑了一聲,很輕,湊近徐梧若,将她逼在牆邊。
“徐梧若,知道現在幾點嗎?”
“晚上十點,怎麼了?”徐梧若擡頭,對上了他的眼。客廳裡隻留着一盞暖黃的燈。
“這麼晚,你要留一個男人在家裡坐一會,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姜峄的指尖纏繞着她的發絲,似乎附上了一層光。
徐梧若玩心起,勾了勾唇,手搭在他的脖頸後,湊近,“可你不是我哥哥嗎?”
“是哥哥的話,怎麼今晚電話裡喊我老公......”姜峄的語氣放的很輕,徐梧若甚至懷疑他喝過酒,但他的臉色格外清醒。
徐梧若不理會他,走向客廳,坐在沙發上,拿起遙控器要追劇。
姜峄沒走,他也坐下。隻是徐梧若坐在沙發的最右側,他坐在最左側。
天花闆又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和女人的咒罵聲。
昨晚的鬧劇還沒結束,即使救護車來了也于事無補。
“你要和我兒子離婚??那我孫子怎麼辦,他必須跟我們!”
“憑什麼跟你們?我懷胎十月,生他養他,你兒子做過什麼嗎?出軌?家暴?”
“打人啦,打人啦,我要報警—”
......
電視裡放的是老舊的喜劇電影,樓上的聲音似乎要蓋過電影的對白聲,甚至愈演愈烈。
半晌,樓下傳來警笛聲,姜峄臉色有些沉重,徐梧若習以為常。
“每晚都這樣?”
“這幾晚嚴重一些,但是習慣了,管理處來過幾次。”
徐梧若有在物色其他的房産,蕭凜生名下轉了幾套房産給她,隻是徐梧若覺得屋子太大,一個人住空曠冷清得很。
“住我那,今晚就搬。”
姜峄身着西裝,他此刻的模樣像是在公司發号施令。
徐梧若忽然覺得想笑,但姜峄面色冷肅,她不敢笑出聲。
她換了身衣服,收拾行李,帶了一些必要的物品,跟着姜峄走了。
姜峄一路幫她推着行李箱,按開指紋。
他的房子是三室一廳,客廳面積大,風格簡約不失貴氣。徐梧若倒是很喜歡這種裝修風格。
姜峄把她的行李箱放到次卧,打開燈,“你睡這間房,缺什麼和我說。”
徐梧若走到房門口,往裡看,她愣住了。
房間的家具布局,是按照徐梧若在姜家的房間擺放設計的。
牆和地闆、窗簾、家具的顔色,全是她的風格和喜好。
徐梧若不吭聲,隻是進房間收拾東西,姜峄已經走遠,又折返,“餓不餓?”
她快速擦了一下眼角的淚,回道:“還好,你呢?”
“有些餓,我煮兩個面?”
“可以。”
徐梧若吃完後,走去廚房,正要擰開水龍頭洗碗時,姜峄把她拉開。
“吃完了去休息,水冷,我洗就好。”
“不是說好了嗎,你煮面我洗碗。”
姜峄輕笑了下,十年後還能聽到這句話。
“誰和你說好了,快去。”他揉了揉徐梧若的頭,把她推出廚房。
徐梧若坐在沙發上刷着手機,忽然收到連妍的信息。
【天呐,我才從公司出來......】
她看了看手機裡的時間,回道:【這麼晚!】
【社畜是這樣的,明天晚上出去吃飯呗,我找到一家韓料店,她們說很好吃!】
【好呀。】
徐梧若思索了一下出租屋裡還有多少東西要收拾,以及.....
“姜峄。”
他剛擦幹淨手,從廚房出來,便聽到徐梧若喊。
“怎麼?”姜峄挑眉,徐梧若指了指沙發,讓他坐下。
“我們商量一下租房的事情,你是房東,之前你說我給多少錢租房子,就在你這租多少錢,對吧。”
姜峄點頭,沒有異議。他脫下西裝外套,解開兩顆扣子,有些散漫地倚在沙發上。
徐梧若鎮定地繼續道:“那就從今天開始,先租三個月。”
“随你。”
姜峄起身,回房間洗澡,徐梧若也沒再待在客廳。
待他洗完,見徐梧若的房門緊閉。
已是深夜,姜峄走到陽台,拿起煙盒,抽出一根,點燃。
指尖中夾着的燃着猩紅,已過十五,月亮開始逐漸消瘦。夜風輕拂,帶來涼意。
十年前,他和徐梧若第一次住在同一屋檐下,十年後兜轉,亦如此。
姜峄想起在國外讀研的那一年,走在路上,遍地楓葉。
葉落蕭瑟,地上周遭是黃葉,樹上卻沒有一片葉子。
說好要帶她去看京城的雪,卻沒去成。
他掐滅了煙,又站在陽台上将味道吹散後,才進了屋子,合上陽台門。
客廳昏暗,隻有從外頭照進來的月光。銀輝灑落,落在孤島上的人,又迎來歸家的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