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尋跟孫澤陽扯了幾句。
孫澤陽打斷,“我不信。”
“愛信不信,你玩去。”
江尋挂了電話,車内留下孫澤陽罵罵咧咧的回音繞。
沈知洛神色有些局促,并腿往車門邊縮了點,“我剛剛是不是說錯話了呀?”
江尋突然想起當時在籃球場邊,一群混友評價沈知洛是“文學院的嬌花”。
以前他最見不得好學生那副循規蹈矩的模樣。
但現在沈知洛安安靜靜坐在副駕駛,嗓音溫暾輕柔,羽毛似的,有一下沒一下撓在心上。
不知怎的,江尋心中燃起了一股沖動。
他輕咳兩聲,壓住嗓子裡的癢意,“不用理他們,我們倆之間别拘束。”
他說話音調低,透出砂石磨過的質感。
沈知洛輕“嗯”了聲,腦袋裡回蕩着江尋脫口而出的“我們倆”。
他随口一說,估計沒有放在心上。
沈知洛揚起下颌,盯着雨水挂在車窗玻璃上,順着軌迹蜿蜒而下。
“剛剛坐你對面那個是誰啊?”
沈知洛正在發呆,沒想到他會先開口,一時沒聽清,“嗯?”
江尋觑了她一眼,“就你吃飯的那個餐廳裡,我剛剛也在那,你沒看到?”
又把他當空氣。
他靠着椅背,有些郁悶。
沈知洛随便應付了句家庭聚餐,沒把楊序的事情告訴江尋,好在江尋沒有多問。
北城夏天的雨來得快,走得也急。
兩人在主幹道上兜一會,眼看着天放晴。
江尋單手把着方向盤,另一隻手在中控台上找東西。
沈知洛餘光看他指關節上有傷,像是玻璃碎片之類劃的,傷口不長,數量多,看那樣子一直沒處理。
“找什麼?”
“煙,胃不舒服,壓一下。”
沈知洛不太懂這兩者的邏輯,“哪有用煙來治胃疼的,對身體不好。”
話音剛落,她立馬收了聲。
她好像沒有立場去管江尋這件事,反倒讓江尋覺得她啰哩啰唆多管閑事。
江尋面色表情淡,從煙盒裡敲了根煙出來,放在鼻下聞了聞。
“知道,你在。”
他話說得自然,手捏了爆珠搭在窗沿把玩。
沈知洛在心裡琢磨,“胃病是因為經常在外面玩嗎?”
在她印象裡,江尋這種人三餐不規律,又愛喝酒抽煙,胃不好是正常的。
江尋也沒想到身邊坐着的小姑娘看着脾氣軟,實際已經在心裡給他扣上了街溜子的帽子,還想着解釋兩句,“什麼玩,我一天沒吃東西了。”
不說還好,一說,沈知洛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
她慢吞吞打開手提包,翻出袋蘇打餅幹捏在手上。
“給你墊墊。”
平時她低血糖,再加上嘴巴饞,總愛在包裡放些低熱量小零食。
江尋視線在餅幹上繞了一圈,接過。
也許是空調的原因,沈知洛察覺他的指腹劃過掌心,似一陣涼風拂過,直酥到心裡,惹得眼睫都跟着顫了顫。
江尋手腕抵着方向盤,撕開包裝,遞給沈知洛。
她擺手,“我吃了午飯。”
江尋戲谑,“眼睛都快黏餅幹上了。”
中午吃飯的餐廳他常去,分量小得跟喂貓一樣,談事情環境不錯,想要吃飽的話還是算了。
可惜他開他爹的車,車上除了煙就是酒,沒啥可以給她吃的。
江尋催了聲,“拿着吃啊。”
沈知洛接過開封的餅幹,裡面有四片,“那你呢?”
江尋勾着唇,心情不錯,“你給我留一半。”
沈知洛沉默。
給他吃剩的啊,是不是不太好?
“剩和留是不一樣的。”江尋憋着笑,回了句。
沈知洛僵直着挺挺身子。
她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留是你心裡想着我,把東西給我吃,剩是你自己不想吃了,通通給我吃。”
沈知洛捏住袖口,指尖在衣料疊出的硬尖尖上摩擦。
這不是一個意思嗎?
江尋眼眸裡聚了光,扯了張紙叫她接着渣,别落到衣服上。
把她當小孩子似的。
沈知洛感覺臉頰和脖子像發燒一樣燙。
因為要留一半給江尋,沈知洛節約時間,吃得比平時急。
等她把剩下兩片遞給江尋的時候,他降速靠邊停了車,開車門。
“去哪?”沈知洛一臉茫然。
“到便利店買點吃的。”江尋沒找到停車位,打算把車扔門口。
“這公交站牌,不能停車吧。”沈知洛看見路邊的便利店,“我去買吧。”
江尋沒讓她動,把車滑出去幾米,“要不了多久,盯着呢,沒事。”
他又要拿煙,盒子裡沒剩兩根,“外面熱,你車上等我?”
“我跟你一起吧,吃了我去我朋友那。”
不久前黎微微發了定位,沈知洛看地址就在離這很近的西街,回了個ok。
江尋挑眉,猶豫了下,話到嘴邊沒說出去,答應了。
他推開玻璃門,沈知洛就着他的手鑽進去。
玻璃門旁坐着一對小情侶,兩人用一根竹簽喂雞柳吃。
沈知洛撇開眼,開始在各種熟食間徘徊。
“吃——”她目光在一堆熟食裡掃了一圈,考慮到江尋已經餓到胃疼的情況,選了個暖和的,“吃關東煮嗎?”
“你決定。”江尋找櫃員拿盒煙,“我這一起給。”
“不不不。”沈知洛立馬點開付款碼,“蹭兩次你的車,應該請你吃點東西。”
江尋按住沈知洛的胳膊,笑容有幾分玩世不恭,“就請我吃這?”
沈知洛盯着店員打包關東煮,也覺得好像有點不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