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純淨清藍的湖泊中，銀發飄散的少女睜開了雙眼，她紫色的瞳孔中映出的，是比天空更澄澈的喜悅。

少女浮上水面，遊到岸邊。

上岸後，她身上的衣裙仿佛從未沾水，幹潔如新，銀飾反射着陽光，交錯出彩虹的輪廓。

時隔一個星期，樂遙終于完成了固魂的儀式，而原本坐在岸邊，雙眼炯炯有神的骷髅玩偶也重新變成了無機質的木偶，無力地躺倒在地。

她的靈魂……徹底離開了啊。

樂遙從地上拾起曾經附着過樂溪靈魂的骷髅，看向已經被永久封印的禁地，不禁感慨起來。

樂溪所帶走的一切都已歸位，她和許霖辰的魂魄也終于擺脫了彼此的詛咒，得以輪回轉世。

或許下輩子他們還會相遇，或許他們依然會詛咒彼此，又或許他們的來生會有全新的結局，但這些，都和現在的樂遙無關了。

一個星期的沉眠，樂遙夢見了很多。

她原本殘破的靈魂實際上是樂溪和許霖辰魂魄的拼接，所以在這場大夢中，她看到了他們的記憶，旁觀了這對怨侶糾纏不清的一生。

他們的相遇是糾纏的前奏，樂溪的偏執是悲劇的開始，而三百年後靈魂的解脫才是故事的結局。

結局之後，是新的開始，是屬于「人類」樂遙的新開始。

現在的樂遙，說是人類，但也不盡然。

她依然保留有巫山族的靈力和巫術天賦，但是身體變得和人類一樣脆弱，會受傷，會生病，也會在既定的歲數死亡。

她的壽命不再漫長，但她再也不會因為靈魂的殘缺而頭痛了。

痛苦地長生于她而言是種折磨，成為人類，或許樂遙會回憶曾經的生活，但永遠不會後悔。

這一切，是她自己的選擇。

如果她想繼續擁有漫長的生命，她完全可以拒絕樂溪的提議，但她做出了選擇，就會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一個星期以來，她有惦念過，萬一她制作的藥物失敗了，又或是出現了新的意外，唐曉翼會怎麼樣。

但此刻樂溪靈魂的超脫，已經印證了結果——她成功了，唐曉翼不會死了。

他們的故事，也不會重現樂溪和許霖辰的悲劇。

“該下山了。”

樂遙笑了起來，壽命有限的她已經不再适合待在這與世隔絕的深山老林，她要去見證和參與更多的「人生」。

如果生命的時間有限，那就讓每一分鐘都變得有意義，至少不要讓自己遺憾。

*

紐克市的一條古街前，一個穿着苗服，銀灰色的頭發長到腰際的少女擡頭看着牌匾，随後像是想到什麼笑了一下，理了理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長發，再次走進了曲折狹長的古街。

“叮鈴鈴——”

這次不隻是樂遙身上的銀飾，還有風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