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杉和金爾僵持片刻。大大的、貓兒似的眼睛閃過憤怒、不滿和……驚恐。
在家裡,他不會對我怎樣。
金杉給暗暗自己打氣,揚了揚下巴,繃着臉走進房間。
金爾關上門——反鎖。
金杉對金爾房間的唯一印象就是黑漆漆一片,他剛進來時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這個房間有什麼臭味。
然而并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窗簾拉開了一半,早晨的陽光照射進來,讓他可以看清室内的模樣。
房間算得上幹淨整潔,除了顔色黑漆漆、陳設少顯得空蕩蕩以外,并沒什麼獨特之處。
金杉挑剔的打量了一圈兒,沒有可以坐的地方——床他才不要坐、書座椅是金爾坐過的地方,他也不要。
這家夥是不是人?房間居然沒有能休閑娛樂的地方。
“你說吧,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金杉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
“最近的商演和線下活動都不要去。”金爾說,他神色認真。
金杉:?
金杉掏掏耳朵,難以置信。
“你有病吧?”金杉皺着臉:“你在命令我?你以為你誰啊?”
金爾拿出手機,遞給他。
如願拿到了金爾開鎖的手機,金杉立刻點開相冊,卻發現裡面除了一些風景照片就是習題截圖,根本沒有自己的照片。
金爾湊上前去,金杉警惕的往後退了半步,生怕金爾突然暴起傷人。
卻隻見金爾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把手機輕輕擡起。
映入眼簾的是手機裡一份拼接好的報道,由多篇新聞組成,主要内容是近期幾件Omega集會時出現的突發性的惡性事件。
這是剛剛收到任務提示時,金爾讓系統收集好發到自己手機裡的。
什麼意思?他在向我示威?金杉不解其意,他以為金爾是在恐吓自己。
金爾看着金杉清澈的眼睛,沒有把手機抽回來。
金杉看到金爾歎了口氣。
那種看到家裡的貓警惕的躲在遠處、用貓條引誘也不靠近似的,輕輕的,歎了口氣。
“看看你社交媒體上轉發的内容、接受采訪時說的話,再看看這些集會的主題。”金爾直視金杉:“需要我說的更直白些麼。”
金杉明白金爾的意思了。
正是因為明白了他的意思,下一瞬奔湧的憤怒就沖擊了他的大腦。
“你———!你以為我是什麼人?”金杉怒極反笑,用平靜的語氣說道:“躲在陰影裡,見到Omega的痛苦還袖手旁觀的冷血人?”
“因為害怕反對者的報複就閉口不言?還是因為害怕前路布滿荊棘就踟蹰不前?”金杉反而逼近了金爾,一雙貓眼微微眯起,好像一個戰士。
“你以為,我是個膽小鬼嗎?”
“如果你——見識過Omega曾經經曆過的地獄,你就會知道。“
“屬于Omega的怒火,足以燒死任何惡魔,更何況——”
嘩啦啦——
一陣風吹進房間,揚起窗簾,沖淡了屋内仿佛凝固了的時間。
金爾笑了。
這是屬于金爾的真正的笑。
風吹起了金爾的頭發,不馴的發絲重新回到前額,遮住了金爾此時的神情。
金杉的未盡之言消失在了金爾展現出的笑容裡。
“你……”是誰?
金爾微微收斂了笑容,他彎下腰,輕輕把金杉推去門口。
把手指放在指紋鎖上——金杉瞳孔縮了縮——這個變态的門鎖居然是内外指紋鎖!
金爾微微拍了一下金杉的肩膀,在背後輕輕說。
“去吧。”
【叮——!限時任務完成!】
【恭喜宿主成功履行了好哥哥的義務,金梧的小秘密又被保住了呢~】
【獎勵經驗值+20,剩餘經驗值287】
【叮——!未發布任務完成!】
【恭喜宿主超前完成了“給我一些獨處時間”限時任務,阻止了金杉今晚之前去找金梧,讓金梧得以有時間處理無限流副本的道具~】
【獎勵經驗值+20,剩餘經驗值307】
這個系統,居然一套又一套!
後面居然會緊跟着另一項任務!
金爾長舒一口氣。
意外得來的20點經驗值,加起來剛好讓金爾湊到了300點,可以買下他早就選好了的商品。
購買前再三确認商品簡介和注意事項,金爾閉上眼睛,意識确認。
【請問宿主現在是否安裝?在5秒内無應答則默認确認。】
“确認。”金爾下意識舔了舔嘴唇,下一瞬意識陷入黑暗。
............
“公子,這位公子?醒醒。”
誰在說話。
“......少爺,此人...頭發...形容古怪.......恐怕......不如......”
好吵。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今日有緣相見,我既有能力施以援手,定不會見死不救。”
“少爺慈悲......”
......有兩個人靠近了,腳步虛浮,呼吸粗重,不是習武之人,靜待看他們要如何......
......為什麼,我好像能分清來者的武功高低......我是怎麼分清的......武功...武功是什麼...
我?我是誰?
我是誰......
埋在雪裡的人突然睜開了雙眼,把三步之外的主仆二人吓得夠嗆。
小厮青茶擋在自家少爺前面,明明抖成了篩子,依然梗着脖子:“你,你,你是人是鬼!”
雪裡的人慢慢坐起,兩寸厚的積雪緩緩從他身上滑落,他應該在雪裡躺了很久,身上才落滿了那麼多雪。
此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古怪衣服、放量小、形制怪,袖子窄窄的,像是蠻夷服裝。
如若不是他身着黑衣,青茶也不會一眼看到他埋在雪下的衣角。
此人頭發也怪的很,居然是短發,像是剛還俗的和尚。
青茶有些後悔,此人不會是山間劫匪的餌兵吧?隻有抛棄綱常落草為寇的劫匪會大逆不道的割去頭發。
“你們是誰?”那人說,聲音意外的年輕。
吳少爺倒是有些見識,他見此人雖然短發赤足,可裸露出來的手足皆是細膩完好,沒有這個節氣裡常見的凍瘡和裂口,一看就是家境良好的人家出來的。說一口流利的官話,沒有鄉音,不是京城人氏,就是悉心培養。
吳少爺行了一禮,說道:“這位兄台,在下是京兆少府尹之次子吳誨,這是在下小厮青茶。天寒地凍的,兄台倒在雪中,可是有何難處?”
“......”頭發上的雪将融未融,雪中人幹脆把它們都捋到腦後,露出了自己蒼白的臉。
“我是誰?”
............
驢車上,吳誨和雪中人對膝而坐。
那人好似沒見過驢車,上車前在車周圍轉了一圈,才進入車廂
沒見識,青茶邊趕驢邊腹诽。
“兄台,在下先帶你去城裡醫館看郎中。”吳誨說,他突然想到了一個要緊的問題:“......兄台可有進京路引或者戶帖......”
對方投來清澈的目光。
吳誨:......應當是沒有了......
“這下兄台該如何進城?”吳誨苦惱,要不就去鄉間找個遊醫?
雪中人終于開口說了進驢車後的第一句話。
“到城門口把我放下來就行,我會去找你們的。”
“呃?”吳誨沒明白他的意思。
雪中人和他對視,一雙鳳眼冷冽又平靜
雪中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可他就是有一種直覺,他總覺得坐在驢車裡趕路太慢了,慢的讓他有些焦慮,進出城門對他來說也不是難事。
“......好吧。”吳誨說:“既然是兄台的意思。”
很快就到了城牆城門處。
城牆形式威嚴,有重檐歇山頂,還有灰筒瓦和綠琉璃剪邊,開了多個箭窗的箭樓足有四層。不僅顯露出京城的神聖,還彰顯出戒備森嚴、随時可戰。
有中間的大門,和拱衛着大門的兩邊各兩個小門。
中間的大門緊閉着,隻有皇家出行、祭祀或者正三品以上的官員出行剛才打開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