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您看能不能讓學妹和我去吃個宵夜啊。”
溫執蹙眉,懷疑地看了眼溫春的肚子,果然癟巴巴的。
她眉心的紋路瞬間更深,拍拍她:“去嗎?”
溫春肩膀一軟,偷笑一下,又顧慮道:“可以中途走嗎?”
“嗯。”
溫春于是乖乖地和溫執道别,陸兆也在一旁囑咐陸焘照顧好妹妹。
結果陸焘看都沒多看他一眼,搖晃着車鑰匙,走到溫春身側。
陸兆:……
從他們的位置走向大門這段路,得經過沙發角。
穿着深紅西裝和小黑裙的少男少女并肩穿越宴會廳,立馬吸引衆人的目光。
許母遠遠就看見溫春那張臉,啧啧歎了兩聲:“女大十八變,我記得當年溫春和你一個班的時候,去開家長會,那臉上嬰兒肥都沒消,現在也是出落得這麼标緻了。”
“溫執這兩年混得越來越好。”許母對許望耳語,“要是今天和你相親的是她女兒有多好,但偏偏她對聯姻這種事抵觸得很,誰提都沒松過口,不知道是不是胃口太大,想留着挑個頂好的。”
許望罕見地沒有回應。
許母順着他視線再次望去,溫春身邊還有一個男生,穿着和長相都濃墨重彩,看着有點眼熟。
兩人一個吊梢眼,一個狗狗眼,上挑配着下垂,可謂相得益彰。
“欸說起來,你們同班一年,現在又同校,竟然沒聯系嗎?她哪個專業的?”
許望目光很緊,冷聲道:“沒聯系。”
“可惜了,這麼好的人脈沒抓住。”許母念叨,“但也不怪你沒先見之明,誰能想到以前那麼默默無聞又小家子氣的人……”
絮絮不休的聲音逐漸淪為背景。
隔着數十米距離,陸焘忽然偏過頭,對許望揚眉。
笑得非常挑釁。
尤其是,他擡起手臂,替溫春擋住一個路過的服務生,看上去像虛攬住她的肩膀。
許望眉眼更沉,面色緊繃。
大門口,陸焘手剛放下,溫春抿了抿唇,下意識想朝沙發角那邊看。
陸焘笑容凝固,再度擡手,恰好遮住她的視線。
手掌晃了晃。
“還看呢。”他吊兒郎當地說,“有的人自己都不想要名分,就别給他,收破爛兒也沒這麼收的。”
溫春心中一空。
她有些不爽,和陸焘對視,悶悶回擊:“喲,您這是聽了多久牆角?”
腦海中突然浮現陸焘一身高定躲在窗外,緊貼玻璃偷聽裡面對話的畫面。
太搞笑了。
溫春心情好轉:“你才像收破爛的。”
“我不收破爛。”陸焘神神秘秘,“我吃的都是人間至味。”
說話時一刻不離地看着溫春,喉結滾動。
溫春很可恥地被引誘到了。
她也小小地吞咽一下。
就一頓。
嗯。
最後最後一頓夜宵。
———
陸焘今天騎了輛特拉風的摩托,一看就貴得要死。
拉着溫春七拐八拐,沒多久,兩個身着禮服的人出現在一個破破爛爛的小院前。
門口連盞燈都沒有。
“這就是你說的地攤燒烤?”
陸焘打了個響指:“bingo。”
溫春艱難地跟在他身後,踏過一個小水坑,結果前面還有個更大的。
陸焘:“手給我。”
溫春沒什麼猶豫就伸手。
陸焘回頭,借着門下燈籠昏暗不明的紅光,睹清她臉上的從容。
他自嘲笑了聲,黑夜裡尤其突兀。
相牽的手在跨越水坑後立刻分開。
溫春抱着“這麼蒼蠅館子的地方一定很美味”的态度,耐心等了十來分鐘,陸焘和一對夫婦一起從平房裡走出來,在院子裡架起炭火和烤爐。
濃煙漸漸燃起。
溫春接過陸焘遞來的第一根肉串,剛咬了一口,眼尾揚得快飛起來。
“太好七了。”她腮幫鼓鼓,含糊地催促,“還有麼?”
“喲,”陸焘雙手抱胸,彎下腰來笑話她,“我們包包不減肥啦?”
“别掃興。”溫春裝模做樣要踹他,“别叫包包。再給我一串,謝謝。”
陸焘沖着她腳尖勾了勾唇,接着遞來第二、第三……串。
沒多久,烤好的越來越多,他也不搭手幫忙,自己蹲溫春旁邊,一起享用。
溫春的小黑裙下面比較長,吃燒烤時,另一隻手得攥着裙擺,以防掉在地上吸灰。
女老闆遞來一串飄香的烤鵝腿,溫春禮貌地道謝,接過來,有些稀奇。
她還是第一次吃碳烤的鵝腿,表皮酥黃,香氣四溢,油脂豐盈,碳香、酒香和鹵水底料完美浸入鵝肉中,骨肉相連,孜然回甘。
溫春的靈魂被升華了。
直到一根大腿快要吃完,她才發現旁邊人沒了。
一扭頭,陸焘西裝不整,領口大敞,蹲在她身後,正好開口。
“手拿開。”
他用解下的條紋領帶捆好溫春垂下的裙擺,還在最後打了個蝴蝶結。
炭火簌簌不絕地燒着,映在男生專心緻志的眉眼。
别說,這人認真起來的時候,還真是挺有反差的。
溫春多看了兩眼,誰知陸焘突然擡眸,抛了個媚眼來。
“看什麼?”
“愛上我了嗎?”
陸焘:“給你個機會,和那個姓許的分手。”
溫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