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她趕緊喊下暫停,俯身看着小胖墩的眼睛,“你,叫他什麼?”
小胖墩眨眨眼睛:“舅舅啊。”
相較于對周默的桀骜叛逆,袁周率小朋友對于這個新認識的姐姐可是耐心溫柔多了。
遲了了張張嘴,大大的眼睛在他和周默之間來回掃了好幾趟,直到脖子都酸了,才長長“哦——”了一聲。
“怎麼?”周默不懂她這麼大反應是幾個意思。
“沒事!”遲了了立刻搖頭,起身笑容燦爛地說,“沒事沒事,一點小誤會而已,不值一提!”
小誤會?
周默低頭看向小胖墩,見他也是一臉茫然更是一頭霧水。
遲了了唯恐他看透自己剛剛那荒謬的猜測,不等他再追問便将小胖墩往前面一拉:“周默,我在樓下遇到你家小朋友一個人在玩,就把他帶上來了!”
這話成功轉移了周默的疑惑,他對上小胖墩的目光,見他匆匆看了自己一眼又别扭地轉過頭,冷冷一笑,沒搭理他。
“謝謝,我正要去接他。”他說。
“不用客氣!”遲了了豪氣地擺擺手,又提醒道,“不過以後還是不要讓小朋友一個人在外面玩了,雖說咱們小區治安挺好的,但也難保不會出什麼意外,你說對吧?”
萬一有個高空抛物、小孩打架,或者磕着碰着了,沒有大人在身邊可不行。
周默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教育了,頓了頓,才低聲:“……哦。”
小孩該送也送到了,該叮囑的話也叮囑完了,遲了了可沒忘了闖闖的警告,擡手揉了揉小胖墩的腦袋:
“那,我就先走了?”
小胖墩一聽這話,立刻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滿眼的戀戀不舍。
遲了了不動聲色地瞟了眼周默,悄悄側過身,沖小家夥眨了眨眼。
小家夥一愣,緊接着想起什麼,臉上瞬間放晴,乖乖松開了抓着衣角的手。
遲了了滿意地眯眼笑了笑,将背包交給正疑惑不解的周默,沖兩人擺擺手,而後拐進樓梯間,啪啪啪啪地上樓去了。
……
目送遲了了離開,周默垂眸看向仍巴巴望着樓梯口的小家夥,唇角冷冷一扯:“人走了。”
小家夥聽到這話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後哼地一聲,像隻小牛犢一樣用自己胖胖的小身闆擠開周默的大長腿,頭也不回地從門縫裡鑽了進去。
被他突然一擠差點撞上門框的周默:“……”
真想揍他一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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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第一夜的水漫金山事件隻是揭開了袁周率小朋友“乖巧懂事”的第一層封印,那麼經過幾天的相處、适應和試探,這次的叫家長事件,可以說是讓小家夥徹底原形畢露,開始絲毫不怵周默了。而第一天來時定下的“約法三章”,也早已被他忘得一幹二淨。
不亂塗亂畫?
看着白色牆角處亂成一團的彩筆線條,周默默默攥緊了拳頭;
自己的東西不準亂丢?
深夜忙完準備去洗漱,卻猝不及防踩上一枚積木碎片,瞬間體驗了一把全身過電般“快感”的周默仰面躺在沙發裡,幾乎咬碎了後槽牙;
自己睡覺?
那更是不可能的事了,除了第一晚之外,後來的每一天他都要周默三催四請外加威脅恐吓才肯躺下——雖然他沾床就睡、連一分鐘也撐不到,可在這之前讓他躺床上就要耗費起碼半小時。
最開始的兩天,袁月女士每天早晚還會來通視頻,關心一下自己兒子的表現和舅甥倆的相處情況,可漸漸地,視頻從每天兩次,變成了每天一次、兩三天一次……對此,周默充分懷疑她是心虛了。
帶娃的每一天都讓周默越來越瀕臨崩潰。
然而在這崩潰中,周默卻又發現小屁孩突然變得有點古怪。
起初,他以為這種古怪是小家夥在跟自己鬧脾氣,自己指東,他偏故意往西,自己指北他就故意往南。然而過了幾次,他覺得真相可能并非這麼簡單。
因為這種“古怪”具體表現為:之前老想着跟他去精衛玩的小屁孩,開始對公司不那麼熱衷了,然而他又不願意在家老實待着,每天一有空就往外跑,等晚飯的時候又還知道跑回來吃飯,有時候吃完飯還要再出去。
周默不是沒問過他是去哪玩,但小家夥隻說是最近交了個新朋友。
再細問,他就開始耍性子,哼地一聲關門就走。
雖說周默并不反對小孩交朋友,可如此鬼鬼祟祟偷感十足,他也不能不提防。
于是,這天晚上,趁着小家夥睡着,周默偷偷拿過他放在床頭的電話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