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黑化了個寂寞。
與此同時,他發現兩年過去,影視寒冬并沒有回春的迹象,而是以“歪嘴龍王”這部小說APP廣告短劇為導火索,從體表光滑的琉璃瓦夾縫中迸發出一種花卉——煙花——市區是不讓放的,其主要材料來自地下礦物,燃燒後釋放有毒臭味氣體,增加火災風險,有效促進全球變暖,他決定一探究竟,搞不好以後轉行去做煙花。
鹿可盈覺得左新鶴黑了,她不知道黑料是會影響皮膚色素的,劇本圍讀,她需要到場,出門前特意洗了澡洗了頭發,噴了香水化了淡妝,穿了一條薄荷色的碎花裙,整個人清新得像三伏天喝到的第一口青檸冰雪碧,每個工作人員看到她都誇她今天好漂亮。
可左新鶴看她的眼神卻好像兩人之間有着血海深仇。
人沒到齊,左新鶴坐在桌前待機,他看到鹿可盈這個無情無義的壞女人的時候,瞳孔擴大,站了起來,沒過一會兒又坐下,然後又站起來,又坐下,又站起來……
他在重複這些動作的同時,腦内産生了激烈的思想鬥争:她怎麼會在這兒?她是來看他的笑話的嗎?她和這個劇組什麼關系?我不幹了!但是合同已經簽了……左新鶴,你成長了,你現在是個成熟的男人,怎麼能輕易被别人影響情緒呢?幼稚脆弱的人才會在意别人的看法!牛羊才成群結隊,猛獸一向獨行!
他是長痔瘡了嗎這麼坐不踏實?鹿可盈在想。
小陶給她準備了焦糖拿鐵,她坐在導演旁邊,視線正對左新鶴,整場圍讀下來,左新鶴隻在得知她是該項目的編劇時驚訝了一次,等到全體工作人員探讨劇本細節的認真氛圍壓下來,漸入佳境,一切愛恨情仇化為烏有……
——隻是暫時被抽離。
散場的時候,鹿可盈的焦糖拿鐵也隻剩冰塊,她加快步伐,跟上即将一腳邁出會議室的左新鶴,問:“你合約到期了嗎?”
左新鶴猛回頭,拿鼻孔瞪人,甩下一句“關你屁事”,然後潇灑走人。
這小子态度真差,鹿可盈壓低眼簾,懶得再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可在她正準備拎包走人的時候,左新鶴又折返回來了,很動畫片兒地從牆角探出一顆腦袋,也問:“你怎麼來寫劇本了,大律師忙得快進棺材了還有空搞副業?”
鹿可盈往前挪了一步,委屈巴巴地嘟起粉嫩水靈的嘴唇。
這是在作甚?左新鶴晃了神,沒料到這是“關你屁事”的起勢口型,被第三個“屁”嘣了一臉口水。
左新鶴的眼皮彈簧似的合上了,再睜開時,露出被血海深仇打磨犀利的下三白。
“幹嘛,這四個字隻有你能說我不能說啊?”鹿可盈歪着腦袋,無辜中帶着點得意,可下一秒就感到手腕受制,連帶身體重心都往門外傾倒,緊接着背身撞上又冷又硬的牆面,一張帥得無論做什麼都能被原諒的臉壓了下來。
鹿可盈隻能用喘息與之對抗,心也跳得飛快,這樣近的距離,她的視野重心隻能落在左新鶴的臉和身體上,他面部的骨骼感更明顯,皮膚黑了一個色号,使他的氣質更具攻擊性,他穿着黑色無袖衫,可以清楚看出他的肩膀變得更寬闊厚實,臂圍粗了一圈,肌肉線條明顯,和從前為了迎合圈内白幼瘦審美節食保持的瘦薄身材截然不同。
想來這些就是小陶所說的“更成熟”了。
鹿可盈的餘光看到了小陶,于是她的耳朵開始發燙。
“你别在這裡發瘋!”鹿可盈壓着嗓子用氣音提醒他旁邊有人。
左新鶴不以為意,抓住了她的裙擺,他把身體重心放低了些,手背和手臂因用力亦或是情緒高漲而青筋贲張,尾指和無名指往上挑,将裙擺收束。
“你幹什麼!?”鹿可盈失聲叫道,一巴掌扇過去,她和他認識了那麼多年,竟然沒看出他是這種人!
巴掌沒扇到,左新鶴突然矮身,鹿可盈低頭看去,看到左新鶴拿她的裙擺當毛巾迅猛擦了一把臉,然後跑,跑了。
鹿可盈望着左新鶴消失在拐角的殘影,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韓語:“西八塞 gi。”
旁邊的小陶一臉八卦:“鹿姐,你和左新鶴竟然認識啊?”
鹿可盈沒心情理她,切話題:“他哪天有通告?”
“誰?左新鶴嗎?明天就有。”
鹿可盈眼睛微眯,“我明天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