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保養得體的臉上少了妝容的加持,略顯幾分憔悴,五官精緻和諧掉了在商業上長久厮殺來的狠厲,她下巴揚起露出脖頸線條,視線簡單掃過顧覃喆一眼,不置可否。
“坐下吧!先吃飯……”
這場飯局的最終目的,覃襄玉放到了最後才講,李叔對上顧覃喆探究的視線搖了搖頭,居然連她深受信任的李叔都沒透露過。
餐廳裡的光線充足,窗外天色漸晚染上黑暗,顧宅淹沒在群山環繞中,獨有的亮色平添絲稀奇。
覃襄玉胃口不佳,這場沉默的戰役沒有進行很久,慢條斯理接過李叔遞上的絲帕,簡單擦拭掉食物遺留在嘴邊的殘渣。
“久不見你倒真是長大了,以往是陪不了我坐到這會。”覃襄玉雙手撐在桌面,指甲修剪幹淨上面沒有做任何樣式的修飾,李叔帶人先行回避。
顧覃喆被她突如其來的話聽愣住了,他淺笑回應:“這次回來母親準備待多久?美國分公司投資建設,聽說出了點問題,資金籌備動蕩,董事會那邊還在遊說你從國内拉資填補空缺,應該已經開始催您回去了吧。”
“你居然開始關心起我來了——”覃襄玉很了解自己的這個兒子,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新聞報道上都沒有報道過的,顧覃喆也能清楚其中内幕。
“我讓李叔看好你,你倒好将他策反了。”
“李叔效忠母親兢兢業業,做人謹言慎行,是母親不相信兒子罷了……”顧覃喆笑得勉強,視線正對着覃襄玉。
“顧氏覃氏都指望着母親一人撐着,覃氏發展前景明了,反倒是顧氏這個燙手山芋,拖急了母親的後腿。”
覃襄玉的雙手交叉,連顧覃喆都清楚的事實,外界不知道又會怎麼說她。
“你父親中看不中用,有的那點花花腸子全用在女人身上,顧氏沒有我在早完了,你也不想想你現在的生活是誰給的!”
“是母親……,母親的辛苦付出,才換來我們的衣食無憂。”顧覃喆的話大大取悅了覃襄玉,還是她的兒子明事理些。
“别怪我這個當母親的沒有提醒你,老爺子要回國誰都攔不住,有時間記得去你父親床頭前表表孝心,老爺子可是一直期待着家庭和睦。”
顧覃喆沒忍住站起身,頂着覃襄玉的眼神又給坐了回去:“長途飛行爺爺的身體受得了?”
“再不回來老爺子怕家都沒了,樂意回來就讓他回來吧。”覃襄玉長歎氣,顧老爺子人到老年身體就不太好,想着回國看兒子,不管醫院怎麼勸阻,執意出院要回來。
“父親近來身體一切正常,爺爺說不定是想我們都在,他能早些醒來——”
覃襄玉沒忍住笑出聲,說話特别直白:“他乖乖躺着比什麼都好,老爺子年邁指望不上他,連你也不和他們親近,你覺得老爺子大張旗鼓回來,是為了你那倒黴催父親?”
“那是因為?”
覃襄玉不再打啞謎:“你父親年輕時外頭還有個私生子,估摸着比你小幾歲,聽說學習成績不錯,老爺子已經動了讓他回來的心思。”
“一個不入流的婚外子,爺爺真要拿他當顧氏的救世主!”顧覃喆明了,顧老爺子是打算扶持外頭那個當顧氏新的繼承人。
而覃襄玉是在給自己通風報信,提前漏題。
覃襄玉這個女人是有手段在身上的,老爺子不敢将顧氏完全交到她手裡,而當年顧氏這個攤子需要人接手,覃襄玉作為兒媳還是能派出很大的用場。
顧少闫前些年玩出事來,人剩一口氣躺到現在吊着,顧老爺子懷疑是覃襄玉在背後動的手腳,奈何手裡頭沒有證據,覃家也在力保覃襄玉。
獨子和顧氏接連出事,兒媳虎視眈眈自家公司,就連孫子也不和他們一條心。
顧老爺子在長串打擊下,身體遭不住出了問題,遠赴國外保守治療,最近更是着了迷,找風水師算八字,風水師收錢辦事,隻道一句“柳暗花明又一村”。
“老爺子催得緊,顧氏我握不住太久,将來要交給誰還得老爺子自己說的算。”
覃襄玉笑得眉眼彎彎,仿佛她在說的不是自家的事:“你的能力肯定不比外頭那個差,覃家指望的是我,隻要你能将他按在身下,顧家覃家将來都會是我們母子的。”
覃襄玉當初就能力這點得顧老爺子喜歡,他是絕不允許自己的多年心血,最後落得和覃氏合并一個下場。
覃氏當家的是覃襄玉,顧覃喆要是聽話些去老爺子跟前說幾句好話,顧氏繼承人說到底還是顧覃喆,可顧覃喆桀骜不馴,一向不和他們親近。
“母親是在擔心我,還是擔心顧氏會落入他人之手。”
覃襄玉面上擒着笑,眼神淡漠不夾雜私人情緒。
“你的就是你的,其他人怎麼也搶不走,他人都還沒出現,就能讓老爺子的心開始偏向他,你難不成指望着你的母親,我能幫你掃清所有的阻礙。”
顧覃喆低頭:“我沒有那麼想——”
“你還有時間準備……”覃襄玉表情凝重:“那孩子的志願是北城大,再過幾個月時間高考,老頭子很是看中他,要是真讓他考上了,你倒時不止是多了個學弟,家裡還多了個弟弟。”
顧覃喆始終沉默不語,放在桌上的手掌心已經開始滲出汗液。
覃襄玉起身的瞬間,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你最好别像你的父親那樣沒用,不然我會覺得生你下來是在做個入不敷出的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