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皮屋頂被雨點擊打出空洞的回響,裂成蛛網的玻璃窗外雨水正沿着鋸齒狀的縫隙淌進來,在水泥地面蜿蜒成一灘積窪。我的視野淺淺掃過四周,率先注意到了牆角的木箱,褪色的“易燃品”标識在黴斑裡若隐若現,被滲水泡脹的紙箱正緩緩吐出棕黃色的汁液。
這裡似乎是一處廢棄倉庫。
不過奇怪的是,我的身體根本沒法動彈,就像是陷入了bug的遊戲角色,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處在這樣一個危險的環境中。
換氣扇已成了烏鴉的玄關,殘存的扇葉在冷風裡抽搐着,把斜射進來的光芒絞成銀色的碎屑。空氣裡懸浮着鐵鏽與潮濕的腥氣,突然炸響的悶雷讓頂棚某處松動的鉚釘徹底罷工,金屬墜地的清鳴驚起暗處的生物。
“叽叽——”
“啧,怎麼會有這麼惡心的東西,早知道選個正常點的地方了。”
幾聲槍響,灰黑幹瘦的老鼠就這麼倒在了死水之中,褐紅色的血液緩緩蔓延開來,讓本就難聞的倉庫更是難以忍受。
“唔嘔——”
“會長您沒事吧?!”
“誰讓你開槍的!趕走不就行了,蠢貨!”
陰影處的幾人走了出來,為首的正是一身黑西裝的殺聯會長,麻樹栖。就單從外貌上來看八年的時間并沒有改變多少,非要說的話就是現在的他似乎比未來那個老謀深算的模樣更加随性一些。
到了這個地步,我已經能夠猜出此時的夢境走向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這裡便是一切的開端、現實與遊戲融合的分叉點,同時也是“我”死去的地方。
“初次見面,鈴木小姐。”麻樹栖彬彬有禮地開口,雖然面上帶笑,卻釋放着難以忽視的敵意。
他前來赴約時身邊隻帶了四個殺手,看起來實力還不錯,但和“我”來比那簡直差遠了。打個比方的話就是ORDER和普通殺聯成員的區别,我不信麻樹在找上我的時候沒有進行過調查。
這麼看來,麻樹栖并不打算要我的命,或者說一開始他是帶着和談的誠意來的。
“……綜上所述,我希望鈴木小姐你能夠加入ORDER,為我所用。”他笑眯眯地列出了一堆條款,重中之重便是希望我能參與到月亮計劃當中去,并幫他把有月他們全部抓回來。而做完這些我能得到的則是一輩子享用不盡的财富和權力,包括坂本他們也能跟着沾我的光獲得更多的權力。
本來我以為他是要來殺我滅口的,沒想到第一反應竟然是讓我為他所用。說實話,他确實是個合格的商人,如果我本人不是大小姐出身并且和坂本他們關系沒那麼要好的話,或許真會答應他的這個和談。
但偏偏他所謂的“誠意”在我眼裡根本不算什麼,再加上這具身體卡bug了根本無法作出回應,所以他面對的隻有無機質的眼神,以及無盡的沉默。
麻樹:“……哈喽?你睡着了嗎?”
我:“。”
不是我不想說話,而是這副身體她沒法動啊!但這肯定不是遊戲機壞掉的問題,而是現實魔力在作祟。
隐約察覺到了魔力的抵觸,但同時它也在努力與我的靈魂融合,就像是被迫分離成了兩部分後彼此有些不太熟悉了一樣,可潛意識裡又覺得本應該是一體的。
在進行到這個劇情點的時候我的身體碰巧發生了變化,即将徹底覺醒現實魔法的力量,所以當時才導緻了遊戲機的突然黑屏。
“喂,快回答會長的話!不然一槍崩了你!”
“誰讓你威脅人了?”麻樹栖一腳将那個冒頭的殺手踹翻在地,然而就因為這個打岔,那把漆黑的槍支直接滾落到了我的腳邊,與此同時這具身體也恢複了行動力。
“我”在麻樹幾人震驚的目光中有條不紊地撿起了槍。
麻樹:“咳咳…有話好好說!如果是覺得條件太苛刻了的話我可以再加,比如…呃,這樣,我看之前孤兒院那邊彙報過來的記錄顯示你好像還挺喜歡那幾個孩子的,尤其那個叫樂的小鬼,隻要你願意幫我把有月他們控制住,我就把那孩子當成禮物送給你,如何?”
“會長,這女人要真有那個實力的話根本不需要你的這些承諾啊,她完全可以把人直接搶了拴在自己身邊……”
“你被開除了,快滾。”
“啊?”
許是沉默得有點過于久了,哪怕麻樹栖再好脾氣也受不住了,聲音帶了點破防的意味:“我再給你一個機會,要麼答應,要麼拒絕。但鑒于你參與進了一部分月亮計劃,我必須得處決掉你……要是拒絕的話你就用那把槍自裁吧!”
“哪來的傻子會用槍自殺啊,以她的實力肯定會選擇用槍先把我們全幹掉。”
“你也被開除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