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雲與市始終記得,八年前那會兒聽到鈴木清宮死訊時的感受。
血從懷中人的傷口不斷湧出,染紅了他的白襯衫袖口。他徒勞地按壓着那些被鋼筋貫穿的地方,然而傷痕實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西裝外套很快被血浸透,在廢墟角落積成暗紅的水窪。
沒有呼吸,沒有脈搏,什麼都沒有。
“睜開眼…求你。”他聲音發顫,指腹蹭掉對方睫毛上凝結的血粒,混凝土碎塊還在頭頂簌簌墜落,同時剝落的還有幾個月來相處的點點回憶。遠處傳來承重牆斷裂的悶響,夕陽從鋼筋交錯的縫隙漏進來,在她蒼白的臉上切割出細碎的光斑。
如果不是身處在這樣一個場景之中,這本該是非常美好的一幕黃昏。
“醒醒,不要睡。”
“我求你了……”
鮮血順着掌紋滲入生命線的溝壑,南雲的眼淚終于砸碎在了那張毫無生氣的臉龐上,夕陽沉入地平線的那一刻,懷裡的生命也跟着一起變輕了。
似乎有點太輕了。他想。
親眼見證的死亡倒底是不一樣的。八年前他還可以用沒有見到屍體來自欺欺人,可現如今逐漸失溫的身體卻正在他的懷裡,所有僥幸化為齑粉。
越來越涼了。
他用手試圖攏住夕陽的溫度,然而一切都是徒勞,光散去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到了最後他隻能将人緊緊抱在懷裡渡去幾分體溫。
“你答應過的,不會有事的。”
沒有回應。
明明已經嘗試過無數次,可他還是不死心,試圖從這具軀殼上再獲取一絲安慰。
呼吸連着心肺,每一下都牽扯着撕裂的疼痛。
不是已經重新開始了嗎?八年前沒能完成的遺憾明明已經在八年後悉數實現,大家都活得好好的,所有人的生活都在向前……按理來說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發絲與血痂黏在一起,他輕輕用手指撥過,生怕因此傷到了那張脆弱的面龐,然而一切動作在觸到那冰涼的肌膚時都引得他渾身戰栗。
太冷了,怎麼會這樣冷?
——“南雲。”
被他忽略在腦後的聲音再度響起,坂本太郎走上前來,在看到好友的神情後将本來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人群的喧嚣聲并沒有打擾此處的寂靜,X等人已經撤離,本來身為被通緝的ORDER也該一起離開的,可偏偏某人抱着屍身遲遲不肯撒手,擺出一副下一秒就要共赴黃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