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鲨——一種大于人類數十倍，僅是對視，就讓人感覺到了來自内心深處的恐懼。

對巨物的恐懼。

鲸鲨在海洋館裡的龐大水體裡怡然自得地遊着，擺動着身體，隻是偶然間，瞥着旁邊的人類一眼。

它一圈圈地環繞着，一圈圈地遊動着，盡管玻璃内的水體已經大的驚人，但鲸鲨仍舊在遊着。

遊動着，呼嘯着。

林羽感覺這是他在這個地球見到的最大的生物了。

他回過頭，瞟了眼似乎也在專注目視前方的張末度，驟然出聲，“這是我能見到的——最大的生物嗎？”

“大概是的？”張末度回答的略微有些猶豫，有的生物不是有錢就可以見到的。

林羽重新将目光鎖定在了面前的龐然大物身上，似乎眼中劃過了一絲輕微的蔑視：

“沒我大。”

他眼中的金色，在那條鲸魚看過來的瞬間，璀璨奪目，仿佛流轉中的耀眼寶石，隻是在那一刻，鋒芒畢露。

金色流轉，連玻璃都被隐隐反射出了顔色。

高貴與凜然融合在了一起，是使整個地球的生物都能為之俯首的色彩。

那抹金色，恰巧在鲸魚遊過的瞬間，暴露無遺。

鲸鲨難以抑制地劇烈遊動、跳着、上下擺動着。

鲸鲨瞬間暴躁起來，撲騰着尾巴極速後退，來自本能的壓迫感讓他察覺到了近乎危險的氣息。

氣氛在一瞬間被點燃了。

不少遊客都驚慌的捂住嘴巴，一旁的工作人員也不由得瞪大雙眼，難以理解眼前生物極具反常的行為。

——張末度終于看見了林羽眼底的金色。

原來如此。

林羽連表情都洋溢着滿意，他帶着張末度一路向前，走過了看過了海豹，走過了企鵝，見過了他此生從來沒見過的海洋生物。

他們停在了水母展館，此時也已經臨近閉館。

水母館裡的水母被安置在了大大小小的缸裡，被局限在了一方小小的天地，上下揮舞着身體。

林羽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玻璃表面，震蕩的水流驚擾的水母四散而逃，橫七豎八跑到了一起。

透明水母在有色燈的投射下，呈現出不同的顔色，神秘又美麗。

周圍無人，臨近閉館。

他感受到了手指邊緣被一觸即分的溫度，像是一陣柔軟的風，試探着上前牽住他的指尖。

林羽垂下眼睑，視線向下停留了一刻，随即反手回握。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隻是此刻手掌的溫度炙熱的交織在了一起，林羽将自己的手指慢慢彎曲，錯雜在指尖的縫隙裡。

十指相扣。

林羽就這麼牽着他，一路先前，踏過閃爍的海底燈光，走過水中的時光隧道。

一路誰也沒有說話，隻是能聽到彼此清淺的呼吸聲。

直到走到場館門口，兩個人才松開手。

林羽臉上有些不自然，他尴尬的咳嗽了一下，回身看着張末度，問出了堪比小學生的問題：

“接下來去動物園嗎？”

張末度愣了一下，随即回過神，眼底的光亮亮的，“來不及啦～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吧。”

他再次沖林羽伸出手，眸子的光亮眼的聚焦在了林羽身上，“可以嗎？”

林羽點點頭，伸出手，兩隻手再次交疊到了一起。

林羽感受到了指尖的潮濕，暖和地附着在他的掌心，浸潤着生命的跳動。

停車場在地下，隻有頭頂的光線已經歪斜蛇過去的燈。

他給自己打開車門，剛準備鑽進車裡，就感覺到兩人還沒松開的手覆蓋了一陣微涼的的觸意。

張末度輕輕親了一下他的指尖。

林羽再回神，張末度已經回到駕駛位置，熟悉地摸上方向盤，順便回過頭對他輕輕勾起唇角。

“我們去哪裡？”林羽眼睛輕輕眯起，眉毛笑着舒展着，渾身放松地躺在寬敞的副駕駛上。

“一會你就知道了。”張末度答的很幹脆。

汽車被發動了。

“你喜歡什麼顔色，阿羽？”張末度驟然出聲，聲音緩緩在車内飄蕩，“我可以問嗎？”

“不知道。”林羽歪着頭，看過去張末度的側臉，補充着，“你喜歡什麼顔色？”

“我喜歡你喜歡的顔色。”張末度偏過頭，神情溫和地看了林羽一眼，這才回過神，繼續目視前方。

“那你喜歡吃什麼菜嗎？”張末度又補充道。

“沒有。”

張末度噎了一下，換了個角度，“阿羽，你平日裡都在做什麼？”

平日裡？

林羽用一根手指搭在自己的下巴上，凝神思考了一會，才緩聲回答道 ，“平日裡一般在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