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餘豐盯着比他矮了快一個腦袋的阮甯,哪怕兩人中間隔着些距離,仍舊能夠聞到少年身上的香氣。
像是舌尖上的一點蜜糖,也像是引人墜入深淵的魔鬼。
很香。
甚至讓陸餘豐垂眸淡漠地想,是不是阮甯的眼淚也是這個味道。
喉結滾了下。
陸餘豐:“不會。”
據進入副本,惡遊給出的兇手模糊介紹,他沒有返回案發現場的習慣。
而身為副本簡介中的另一位主角——淩于清如今的下場,已經很好猜出。
阮甯輕輕說了一聲“好”,話尾因控制不住的哭腔,顯得有些顫。
他總是這樣,全身心的相信着自己的丈夫。
縱使淩于清厭惡到恨不得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可陸餘豐的這句“不會”,在夜晚降臨後,被人推翻。
卧室内。
阮甯洗漱過後,穿着單薄的睡衣。
按照原著中“阮甯”的人設,在丈夫淩于清在家時,他總會使出渾身解數讨他歡心。
站在全身鏡前。
從未穿過這種衣服的阮甯耳朵滾燙,羞恥得臉頰快要冒煙,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阮甯連擡起手臂都不敢,拘謹又細聲細氣的在心底問806:【一定……要這樣嗎?】
806的聲音還是那麼冷漠,【請宿主遵循人設。】
阮甯抿了抿唇,指尖捏着柔軟卻單薄的睡衣,或者說睡裙要來得更準确些,睫毛為難地顫了下,連邁步都不敢。
他被系統綁定前,連見都沒有見過的衣服,如今正穿在他身上。
很奇怪。
阮甯望向鏡子裡在他看過來,與他對視的自己,穿着單薄的睡裙,白皙的臉上還帶着些未幹的水汽,胸前平坦一片,卻穿着吊帶裙,顯得不倫不類。
可在别人眼中。
卻不是這樣。
今夜又下起了雨,似乎從海市誕生第一名受害者起,雨就沒有停過。
窗外。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扒在窗台,寒風夾雜着大顆的雨滴呼嘯。
僅僅兩瞬,這名不速之客便出現在了阮甯的卧室裡。
“好久不見,我的小妻子。”
來人倚靠着牆,眼睛懶洋洋地透過鏡子,望向阮甯。
他在窗外觀看了許久,才終于現身。
“穿成這樣,是要去勾引你那名假丈夫嗎?”
男人一眨不眨地盯着鏡子裡阮甯因驚慌而不知所措的神情,像是拉環壞掉了的玩偶,表情停留在害怕上,一動不動,很乖。
視線從上到下。
阮甯不免緊繃起了身體,雙腿小幅度地攏了攏,與此同時,心髒地跳動也在加快。
阮甯不着痕迹地看向左側的門把手,隻要幾步,就可以夠到,如今卻像隔了千萬裡。
“很漂亮。”來人說,語氣中的欣賞不似作僞。
阮甯鼻尖冒出些細小的汗珠,緊張得連呼吸都快忘了,在身後的男人朝他走近時,利用這絲間隙跑到門口,按下門把手的同時,口中喊着“救命”,希望能被丈夫聽到。
卻還是被人拽住手腕,一根根掰開了手指。
門重新被人關上。
“就這麼怕我?”男人問。
阮甯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睜睜的感受着男人如同今日早晨那般,從背後環住他的腰,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
從鏡子裡看去,仿佛他們真的就是一對再正常恩愛不過的夫妻。
“你……”過度的緊張讓阮甯險些說不出來話,“你想做什麼?”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沒有出言威脅,更沒有恐吓,隻道:“見你。”
阮甯不信,怕到微紅的眼角和鼻尖令他可憐得不行。
“你連我冒充你的丈夫都分不清。”男人看向緊閉的房門,似有所指,“又怎麼能夠确定,門外的人,真的是你的丈夫?”
話音剛落,“叩叩”幾聲,門外有聲音傳來,“阮甯?”
陸餘豐聽到了阮甯剛才的呼救,更知道,此刻屋内不止他一個人。
阮甯的唇被人捂住,隻能眼睜睜地聽着丈夫的聲音,無法喊出救命。
“我叫時一驚,别忘了。”男人看着阮甯眼底的水光,輕吻上他的眼尾,卻在松開手準備離開時,被阮甯咬狠狠了一口。
少年咬得很用力,仿佛将這段時間他帶給他的所有驚吓,都藏進了這一口裡。
時一驚卻在笑。
手掌處傳來的疼痛沒有令他暴怒,反而是愉悅,“怎麼現在倒是不怕我了?”
他俯身靠近阮甯,企圖與他對視。
阮甯漆黑的睫毛沾上淚珠,眼圈通紅,微微别開頭。
他不是什麼膽子很大的人,能夠鼓起勇氣咬這名假冒淩于清的男人,全靠着806剛才發布的新手任務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