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錢眼開的士兵已經再度撲上來了,他微蹙眉頭,打算繼續掏錢,卻聽得後頭劍鳴聲。
“避讓!避讓!”
苦木和甘遂都舉着出鞘一半的劍,一人一邊,硬生生逼退了那八百多人。
長沙侯帶的這一群人哪裡比得過專業的刺客,見着人家氣勢都不好惹,一個個都縮成了鹌鹑。
苦木收劍入鞘,站到一架馬車前。
姚銳從車上下來,環視人群一圈,最終無奈地看向長沙侯:“侯爺,我讓你把他們抓起來,你請他們吃飯來了?”
長沙侯有些尴尬地低下頭:“殿下,至少官員都關起來了——”
姚銳點點頭,無奈地歎了口氣。
“明天我會讓人把你稱王的消息放出去。你這些……”姚銳皺眉看了看那群不怎麼正經的士兵,詞彙斟酌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士兵,給些錢,讓他們回長沙好了。”
長沙侯皺着眉,臉上盡是失落,支吾了半天,最終說道:“一定要放這樣的消息?”
姚銳挑眉看向他,反問道:“不然呢?”
長沙侯歎了口氣,妥協了。
不消半刻,他又開口:“那如果和陽回來了,該怎麼辦?”
姚銳擺擺手,說道:“不用管她。”
說罷他便徑直上了樓。
頂樓一群人看着二殿下帶着侍從登堂入室,原本熱鬧的會場馬上安靜了下來,連奏樂的琴弦都頓住了。
“殿下……怎麼來了?”太子允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糕點渣,心髒都要提到了嗓子眼。
虧他還當長沙侯沒心眼呢,這下連二皇子都抓過來了!難不成真想謀反?
“看看你們。”姚銳在場上走了一圈,發現缺了公子頌。
他并不當回事,轉了一圈又自己走了。
末了又掏了銀票遞給門口的侍衛。
“務必看守好此處,吳王回城之前,任何人不準外出半步。”
太子允聽着姚銳和侍衛的談話,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
“公子頌不在。”姚銳微垂着眼睑,對長沙侯說。
長沙侯深深皺起眉頭,立時解釋:“一進城臣就命人按着殿下給的圖紙在各個公子府搜了個遍,能抓的都抓來了。”
姚銳确實給了他一些地圖啊人像啊,但他沒看,丢給下人去做了。
“行吧,”姚銳揉揉眉心,“甘遂,到街上傳消息,就說長沙侯的軍隊即将攻城,請萬民避讓,等吳王派人搭救。”
許多百姓隻知道長沙侯帶了一群難民進城,壓根不知道他來幹什麼,軍隊進城也沒打家劫舍,算什麼打仗。
甘遂領命,立時離開了。
姚銳不知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側目問長沙侯:“進城以來,死傷幾何?”
長沙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隻搖了搖頭,說道:“未有死傷。臣雇用的都是良民。”
時間太過倉促,隻堪堪湊齊八百人,铠甲、武器都沒配發,很多人都是穿着一身破爛的麻衣,帶着家裡的農具就過來了。
好在太子提前支開了城中禁軍,八百人拼一拼,打宮中近千的侍衛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他從小長在宮裡,還能不知道那些侍衛什麼德性嗎?
姚銳點了點頭,擡眼看着天上的月亮,歎了口氣,再度發問:“你當真不知許之臣之事嗎?”
這個問題姚銳前些日子在長沙侯府就問過,今日他還是做出了相同的回答:“母妃逝世時,臣尚且年幼。關于許家之事,王兄也許知道。”
許太妃是扳倒許之臣的突破口。他們關系還算融洽,若是能找到她的劄記……
這樣的東西,大概隻有吳王知道。
許太妃又是吳王的逆鱗,哪裡能随便問。
長沙侯見他不語,隻當姚銳為難,連忙補了一句:“殿下,也許不止王兄……三公子大約也知道。”
大公子出身低微,坊間連關于他母親的一點傳聞都沒有,當年的事參與也不多。
姬開顯然比吳王好說話。
姚銳微微笑了一下,說道:“你這不是很聰明嗎。吳王回來之前,别讓他們跑了。”
說着他便上了馬車,兀自離開了。
長沙侯張了張嘴,伸手挽留,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一個拿他全府八十口人性命要挾他讓步的皇子,實在不好惹。
希望王兄到時候下手輕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