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提歐支着下巴看着早幸畫出的箭頭,也隻能苦笑:“關于異鄉人我知道的很少,如果要尋找送您回去的方法,需要先問一下王庭裡是否有相關的記載,可能也要問問法師塔有沒有記錄。”
王庭有全國最全面的官方記錄,法師塔卻有一些不被允許流傳的禁忌資料,兩邊一起問的确全面效率又高。希爾伯點點頭:“老師他們應該會幫忙,這聽起來可太有意思了,随機發生的空間轉移現象……”
霍茲打斷他無限跑偏的思路:“但我們隻能到下一個城鎮後送信去問,都到這裡了,返回王城不大現實。現在的問題是怎麼安置早幸小姐?”
梅提歐則又想起一條情報,看向早幸:“異鄉人似乎都有特殊的能力,早幸小姐,可以問問您有什麼技能嗎?足以自保的那種?”
早幸雙手捏緊裙擺,搖頭:“沒有,我連體能都低于平均值……”
一直保持安靜的克爾澤總算加入對話中:“有的吧,她免疫光明系法術。”
衆人沉默,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早幸也想起那個沒能對她起效的防護魔法,這大概代表她在這個世界沒法被賦予任何增益buff。雖然比不上銀白的少年傷得那麼嚴重,但她身上也挂了彩,加上在污水裡泡了很久這些創口都有些發白腫脹,不知道有沒有感染。少年神官的法術在她身上失效了,導緻現在她看上去比受過治療白發少年更加狼狽。
早幸想起一個可能性:“那是不是……對我不利的法術也沒法生效呢?”
希爾伯點點頭:“很有可能。”
話音剛落,他掏出魔杖迅速對早幸丢了一個詛咒法術,其他三人還沒反應過來,看到早幸身上揚起一片黑霧又消散後都忍不住想把希爾伯按在地上打。
“小姐覺得哪裡不适嗎?”離得最近的梅提歐趕忙去看早幸的狀況,按着她的肩膀四個方位觀察了一圈,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早幸搖頭,她隻覺得像被當頭噴了一劑清涼噴霧。
“絕對魔抗。”希爾伯有些贊歎,“别打我,我剛才放的隻是降低士氣的混淆咒。”
克爾澤收到梅提歐的眼神,快速對希爾伯釋放了懲戒術,罪名為對無辜之人濫用詛咒。幾條光織就的鍊子将他像螃蟹一樣捆了起來,希爾伯本想抗議,又一條鍊子塞住了他的嘴。
“看來不能讓小姐一個人往回走了,”霍茲總結,“如果你之前能跟着商隊離開的話能到最近的海瓊鎮。但我們還在趕路,沒時間折返了,請跟着我們繼續旅行一陣,快的話一周就能到達下一個聚落。”
“請您放心,至少我們還挺強的,一定能确保您的安全。”梅提歐安慰早幸。
這些陌生人的關照讓早幸受寵若驚,他們其實沒有義務照顧她的。早幸隻能不太熟練地回應這份好意:“那就……謝謝你們了,請多指教。”
衆人匆匆洗漱後月亮已經高懸于穹頂,早幸起初還支吾着試圖擠入他們的守夜排班表,被禮貌拒絕後惴惴地在離火堆最近的一處躺下了,她的衣着最為單薄,擁着褐發青年霍茲給她的鬥篷也還是有點冷。
沒能問出這個世界季節劃分和現在的時節,或許連自轉的周期也與地球不同,也或許連宇宙的法則都不一樣。
早幸看着頭頂的星空有些失眠,她聽着少年們自顧自的為她安排好了前程,卻不知道她想去哪裡,該去何處。即使遭遇了生死攸關的危險,她還是沒那麼想回原來的世界,要在這個不熟悉的世界活下去,她更沒有準備。
她是迷路的人,據說迷路時最好留在原地,但就算她乖乖聽話,也不會有人來找她。
但少年們救了她的命,至少,要盡量别給他們添……麻煩……
不知不覺早幸落入黑沉的睡眠中,今天發生了太多,她的身心都走到了極限。
第二天被叫醒時天還蒙蒙亮,但據那位黑發的法師說已經不早了,入秋後北地的白日變得很短,而夜間趕路顯然不是什麼明智的做法,他們得抓緊有日光的時刻。
一行人略做收拾,沿着河岸逆水而上。不語森林裡沒有鳥獸蟲鳴,所有發出聲音的東西都會被獵食者鎖定,所以森林并非不語,隻是喧嚣成了森林王者的特權。
少年們的行進并非蹑手蹑腳,反而維持着慣常的談笑風生,這個過程中早幸逐漸理解了梅提歐“很強”的說法,雖然她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普通标準,但在她看來,這支小隊的成員看上去都滿級了。
河岸旁沒有成型的道路,僅有一些獸道的痕迹。猛獸們向他們襲來時,都在一劍/一槍/一道法術下被擊倒了,而這些陸上的怪物和昨天目睹的魚比起來面目更加可怖,體型也更為誇張。如果早幸詢問昨天怎麼搞得那麼狼狽,希爾伯大概會對她解釋“那是因為我們出身東部,哪有那麼多機會演練水戰!”。
但她還不知與人相處的分寸感,失敗了太多次,沉默是金成了早幸的信條。于是少年們也無從知曉她心底有些冒犯的質疑,隻是一路屠戮,馬不停蹄。
“這個呢?”梅提歐把劍從一頭紫紅色怪鳥的咽喉處抽出來。
克爾澤扔了個鑒定術,搖搖頭:“魔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