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暮在一片柔軟中醒來。
睜眼後她才發現,自己睡姿居然如此的不規整。
四仰八叉不說,身子還牢牢地抱着旁邊的……
等等,旁邊的什麼?
盛暮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看着被自己懷裡那團毛茸茸,大腦嗡地一聲。
她騰地一下坐起身,撒開懷裡的毛茸茸,滿臉震悚地往邊上看。
晏随星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此刻正半靠在床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看見盛暮飛快松手的動作,他輕笑一聲,指尖撚起一縷盛暮散落在床上的頭發,那團毛茸茸在空中晃了晃,又緩慢地纏上了盛暮的腰間。
盛暮感受着腰上傳來的那道不輕不重的撫摸,聽見耳邊傳來一句:
“小師姐昨夜可不是這副模樣呢。”
他提了昨夜。
看見盛暮有些僵硬的面容,晏随星眼裡笑意更大:“小師姐忘記了?”
口上在說她是不是忘記了,可動作卻擺明了是在笃定盛暮将一切都記得清楚。
盛暮往日還沒發現,這人怎麼蔫壞。
她别過腦袋,聲音有些硬邦邦:“忘記又怎樣,你給我再講一遍?”
意料之中的笑聲與揶揄沒有傳來。
甚至腰間的觸感都在漸漸消失。
盛暮有些納悶地轉過腦袋,看見晏随星指尖纏繞着黑發,眼睛卻垂了下來。
他不在笑,而是低聲說了一句:“小師姐忘記的話,我會難過。”
一室旖旎色還展露在盛暮面前,交疊的外衣,淩亂的床被,還有被滅掉的燈火與低落的蠟油。
裝可憐的話,本都是幾分真摻着幾分假。
可盛暮心裡隻能裝得進去那幾分的真心。
她歎了口氣,轉身往晏随星的方向挪了挪,而後捧着晏随星的臉,在他唇上吧唧親了一口。
“沒忘呢,”她在他唇邊厮磨着低語,“别難過。”
變得歡脫的毛茸茸在盛暮身邊來回蹭着,被盛暮一把抓住。
晏随星輕輕哼了一聲,看見盛暮微帶質問的眼神,眨巴着眼,無辜道:“控制不住它。”
“少來,”盛暮微微用力拽了拽,“昨夜你就是這樣說的。”
若是說盛暮在看見晏随星出現在這的那一瞬間還保留了幾分神志的話,那麼在晏随星身後冒出一條毛茸茸的尾巴的時候,盛暮整個人的理智都分崩離析了。
耳朵是她搞得,那尾巴呢?
尾巴是——
還沒等她細想,毛茸茸的大尾巴就搖晃着往她身邊湊。晏随星在他面前矮下身,腦袋蹭到她手下。
幾乎是下意識的,盛暮抓了上去。
耳朵的毛發不似尾巴那麼蓬松,盛暮一手抓下去還能摸得到耳廓,薄薄的耳朵在手下輕輕地動着,溫熱的耳廓是和任何一處皮膚都不同的手感。
等盛暮察覺過來自己在做什麼時,她已經兩隻手抓住晏随星的耳朵,歡脫地撸了個遍了。
她猛然撒開手,後退一步,看着那條躍躍欲試朝自己這邊探的大尾,聲音都有些結巴:
“那、那個是——”
“是我的尾巴。”
晏随星說,他看着盛暮,聲音不知怎麼變得有些啞:
“摸一摸它。”
盛暮虛虛地碰了碰尾巴的毛尖。
晏随星卻不滿意,他拉過盛暮的手腕,将她彎曲着的手指一根根捋直,而後按着她的手背,使其掌心完全貼在了自己的尾巴上。
掌心下的尾巴在輕輕晃動,盛暮身子僵成一根棍,她木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她在心裡唾棄自己。
怎麼僵成了塊木頭,這不是你一直日思夜想的事情麼?想他原型是什麼,猜他真身是什麼,結果到頭來,連人帶尾巴都給你了,你卻愣着不動了。
是為什麼。
是害怕?是恐懼?還是接受不了?
都不是。
盛暮看着面前的尾巴,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尾巴纏上了她的胳膊,晏随星已經離她很近,他微微俯下身,在盛暮耳畔輕輕道:“小師姐怎麼僵成這個樣子。”
“我原以為,小師姐是喜歡的……”
他語氣低啞,帶着些不易察覺的顫抖,尾巴卻纏着盛暮的手臂,越來越緊。
“是喜歡的。”
盛暮突然說。
她擡起手臂,輕輕地在晏随星的尾巴尖兒上親了親。
蓬松的毛發輕顫着,盛暮突然擡手勾住了晏随星的脖子,而後在他嘴角親了一口。
她耳根子也紅了,卻還是将自己心底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說了出來:
“不動是因為,看到你,忽然想做點這種事。”
想碰碰他,想摸摸他。
卻又不止這些。
還想要抱着他,想要親親他,想要從他的眉梢吻到眼角,從他的鼻尖吻到唇瓣。
盛暮覺得自己是瘋了。
這個念頭在盛暮的腦海中炸開,晏随星的耳朵放在了她手心,尾巴則緊緊纏在了她腰間。
他在她耳鬓厮磨着:“小師姐醉了,醉得好厲害。”
醉了嗎?
可盛暮的大腦還清明着。
驅使她行為的并不是那些微不足道的酒意。
而是她自己的欲望。
沒有經過殘魂放大的,完完全全屬于她自己的,欲望。
是她自己想要做這些事情,想要和晏随星親近,想要和晏随星緊貼在一起。
腰間的那股力道帶着她往裡走,盛暮感受到自己突然騰空,下一瞬,身體落入了柔軟的床鋪。
熟悉的氣息侵占了她的五感,盛暮抓住了晏随星的尾巴,逆着毛尖往上一點點的捋——
逐漸粗重的呼吸聲傳來,盛暮手下微微用力,她看見晏随星的臉頰泛起薄紅,甚至眼眶都染上了胭脂色。
喉嚨裡傳來了些獸類的低吼,是被壓抑住,卻仍舊從唇齒中溢出的。
盛暮看着他的模樣,彎起眼睛,笑了。
“你也舒服的,”她似喟歎似滿足,說道,“你喜歡,你也想要。”
“……喜歡,”晏随星說,他重複着,“喜歡,那小師姐呢?”
“我也喜歡、你,”盛暮呼吸急促了些,她掌根微微用力地往下一按,晏随星一顫,整個人都往她懷裡栽了栽。
“你,的尾巴,你的耳朵,都——”
“都喜歡。”
外衫被剝離,扔在了地上,輕紗薄帳間,盛暮感覺耳垂被利齒咬了一下。
力道不小,盛暮甚至懷疑會不會見血。
還沒上手摸,她就聽見晏随星說:“隻喜歡尾巴和耳朵嗎?”
他将她桎梏在身前,一雙眼睛仿佛盈了一汪水,水亮的波紋陣陣蕩開,仿佛要将盛暮整個拉入湖底,徹底沉溺。
她聽見晏随星的聲音似誘哄似哀求:“多喜歡些,好不好?”
“也……喜歡喜歡我。”
他的模樣太可憐了,叫盛暮忍不住地愛憐他。
于是理智潰散在這一句話間。
盛暮拒絕不了他。
無論是求她碰碰他的耳朵,還是哄她親親他的唇瓣,盛暮都拒絕不了。
這一晚墜落雲端的,不隻是一個人。
……
盛暮将衣裳從地上一件件地拾起,反正身上再怎麼也有點布料,她一個吊帶短褲都能穿的人,自然是在這種方面沒什麼多餘的羞恥心。
她正準備就在晏随星面前把衣服套上,忽然感覺手中一空,那些拾起的外衫輕飄飄地落入了晏随星手中。
盛暮歎了口氣,有些無奈:“你學法術倒是都用到這裡來了。”
她本意是指昨晚晏随星在宴席上使的那點小把戲,然而晏随星卻會錯了意,他愣愣地看着她,而後耳尖倏地紅了。
他偏過頭,聲音很小:“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盛暮:……
誰能來管管,明明她也不是這個意思。
耳尖的紅一直蔓延到了耳根,晏随星擡手捏了捏自己的耳朵,說道:“我這裡,有給小師姐準備的衣服,小師姐不用穿昨天的。”
盛暮笑了聲,說道:“準備得倒是挺全。”
這話一出,晏随星又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