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内有個空間,玉老頭一直在空間裡生活着。先前,盛暮不僅能和玉老頭在識海中直接溝通,甚至可以進入玉内的空間。
可現在,整塊玉就仿佛被人封印了一半,無論盛暮怎麼講靈力注入,玉都紋絲不動。
第四日的時候,盛暮看着毫無波瀾的玉,想了另一個法子。
按照原本的劇情線,這塊玉應當是謝修然的機緣。
盛暮打算帶着玉去找謝修然碰碰運氣。
從妖族去無涯宗,哪怕是禦劍都需要四五日的時間。
飛舟更慢。
盛暮想了想,跑去敲了雲滄的門。
雲滄看着門外的盛暮,有些意外。
他問:“何事?”
盛暮說:“師父,我準備去無涯宗一趟,有沒有什麼快點的法子?”
雲滄略一思索,說道:“可以開傳送門。”
盛暮眼前一亮:“傳送門?直接開到無涯宗那種嗎?就是我人還在這站着,踏過傳送門就能直接去無涯宗的那種嗎?”
雲滄颔首:“是。”
盛暮問:“那之前我們來回奔波的時候,師父怎麼沒開傳送門呢?”
雲滄已經開始布陣,他說:“先前我們并不确定離陽殘魂的準确位置,我也對要去的地方不算知悉。傳送門傳送的地點,需得是我熟悉的地方才行。”
“原來如此。”盛暮看着空中逐漸出現一道光,擡腳就準備往裡走。
“等等。”
雲滄攔住了她。
他說:“你自己去不安全,讓……”
他本想說讓晏随星跟着一起,可晏随星這幾日忙得早出晚歸,根本見不到蹤影不說,他自己手上的事都不少。
于是雲滄略一思忖,說:“讓霧柏同你一起去。”
霧柏修的鬼道偏門,蕭澤禹雖然是魔,可修道的方式好歹還能稱得上是一句正統。
霧柏完全就是自己鑽研出來的野路子,本事是不少,可修為卻完全不能用普世的方法理解衡量。
正也是這樣,雲滄收殘魂時,蕭澤禹還能憑借他的修為幫上點忙,霧柏那邊幾乎就隻能算是打打雜了。
于是雲滄說:“讓霧柏和你一起。”
“叫我幹什麼呢?”霧柏打着哈欠,懶洋洋地走過來。
盛暮三兩句跟霧柏說了,後者想都沒想就說:“那成,走呗,現在麼?”
傳送門在二人面前展開。
無名宗孤寂的房子映入眼簾,南涉峰熟悉的罡風撲了盛暮滿臉。
雲滄說:“現在。”
……
腳一擡一邁,盛暮和霧柏就來到了萬裡之外的無名宗。
桌面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霧柏伸出手指在手上蹭了一下,桌面上立刻現出兩道清晰明顯的指痕。
霧柏搓搓手指,灰塵在空中消散,她感歎道:“看來是從沒有人來過這裡?我還以為無涯宗那些老道們要把這房子給掀了呢。”
盛暮笑笑,說:“甯鴻昊人事不幹,無涯宗倒不至于這點肚量都沒有。”
他們時間緊迫,簡單在舊處轉了一圈就去了南涉峰。
盛暮打算穿越南涉峰,去淩松峰找謝修然。
本以為還要再多費些心思,沒想到盛暮才禦劍到了南涉峰上空,就聽見底下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謝、謝師兄……”
盛暮的劍一頓。
霧柏眉梢一挑。
二人垂眸,看見了站在南涉峰裡的甯雪溪和謝修然。
兩人手上拿着木劍,似乎正在過招。
甯雪溪此刻正捂着手臂,她癟癟嘴,柔着嗓子道:“謝師兄,好痛,你輕點。”
謝修然木劍一收,說:“掌門交代過了,這個月你要将這套劍訣掌握。已經過去十幾日了,你卻連一半都沒學到。”
甯雪溪轉轉手腕,說:“可是師兄,你打得我好痛。”
謝修然說:“隻是木劍便如此,到時候過招都是用真劍,你又該如何?”
聽見這句話的盛暮眉梢一挑。
甯雪溪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狗樣子,不過謝修然倒是和她離開無涯宗時有了很大不同。
至少,他對待甯雪溪已經不似從前那樣順從,甚至态度已經冷了幾分了。
盛暮沒出聲,繼續跟霧柏看熱鬧。
甯雪溪似乎也知道理虧,說不出什麼話。
忽然,她将木劍一扔,抱着謝修然的胳膊撒嬌:“謝師兄,你就讓讓我嘛,别對我那麼兇,好不好?”
謝修然的手臂動了動。
然而他眼中閃過一片空白。
于是他擡起胳膊,摸了摸甯雪溪的腦袋,聲音舒朗又縱容:“好。”
盛暮并不意外謝修然溫和的态度。
按照之前在三岱鎮聽謝修然的叙述來看,謝修然的覺醒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這才過去多久,盛暮壓根不指望他能夠越過劇情和人設,對甯雪溪真正地冷眼相向。
樂子也看夠了,盛暮和霧柏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下一秒,盛暮禦着劍,直直地朝着甯雪溪和謝修然飛去。
謝修然的修為比甯雪溪高些,在盛暮還未接近他們時就已經感應到了。
他下意識地将甯雪溪護在身後,握緊木劍,滿臉防備地看向來人。
在看清盛暮臉的那一瞬間,謝修然愣住了。
腳下踏的長劍倏地消失,盛暮足尖輕點,從空中一躍而下。
她手握長劍,目标明确地指向甯雪溪。
劍尖泛着凜冽的寒光,以甯雪溪的修為壓根反應不過來。
而在謝修然愣住的那一瞬間,盛暮已然接近了二人。
眼看劍尖即将越過自己刺向甯雪溪,謝修然慌忙提起木劍格擋。
铮——
灌注了靈力的木劍擋住了盛暮一擊,可謝修然卻不由得向後退了兩步。
他丢開木劍,取出自己的劍,站在了甯雪溪身前,而後低聲道:“快跑,喊人來。”
甯雪溪皺着眉從地上爬起來,看見盛暮仍舊是滿臉不屑的樣子。
她說:“謝師兄,你怕她作甚?我與你聯手,她豈是我們的對手?”
盛暮聽見這句話險些笑出聲。
她不明白,在許久之前就被自己用最基礎劍招打敗的甯雪溪,時至今日,尤其是在謝修然如此嚴陣以待的前提下,是怎麼能夠說出這樣自信的話來的。
甯雪溪絲毫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她簡直自信得可怕。
她取出自己的劍,與謝修然并肩而立,揚起下巴睨盛暮:“你這叛徒,不是已經宣稱與無涯宗毫無瓜葛了麼?怎麼又主動找上門來了?”
盛暮嗤笑一聲,懶洋洋道:“來看看你跟甯鴻昊那狗賊死沒死。”
“如今見了,沒死,真是可惜。”
盛暮欣賞着甯雪溪氣急敗壞的表情,足尖輕輕一踢,将地上一條細小的木枝踢飛。
長劍順勢一挑,劍面與木枝相擊,發出一道短促的聲音。
一切都太快了,快到謝修然反應過來要去擋時,那根木枝已經精準地打在了甯雪溪的後頸上。
她甚至連第三句話都來不及說出來,就雙膝一軟,昏倒在了地上。
謝修然握着劍柄的手更加用力。
盛暮看着他青筋暴起的手背,笑了笑:“放松點,我今天來是有别的事情要做,她和甯鴻昊的命我雖然想要,但不會是在今天。”
她劍尖碰了碰謝修然的劍,說道:“把劍扔了,我不殺你。”
謝修然是個刻闆的劍修,秉持着人在劍在,人亡劍亡的原則。聞言非但不放,反而往盛暮的方向又進了一步。
他說:“你若是殺了甯雪溪,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掌門也會殺了你。”
“逃到天涯海角?”盛暮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她說,“你要不要重新思考一下,我和甯鴻昊,到底最後會是誰逃到天涯海角呢?”
“算了,不放就不放吧。”
盛暮想了想三岱鎮那個謝修然健全的手腳,放棄了将謝修然整條手臂都斬下來的想法。
她從儲物袋中取出玉,往謝修然面前放了放。
謝修然完全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他看着盛暮拿着一塊有些熟悉的玉走近他,而後又将那塊玉往他面前放了放。
謝修然的視線被迫被玉占滿。
他聽見盛暮嘀咕了一句:“沒反應麼?”
還沒等他細想,盛暮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腕。
當啷一聲,長劍掉在了地上。
盛暮睨了眼被謝修然丢在地上的劍,嗤笑道:“真是出息。”
她拉着謝修然的手,将玉放在了謝修然的掌心。
冰冷的觸感從掌心向上蔓延,明明是朝着四肢百骸侵占,可卻到了手腕就停住了。
手腕上,被盛暮握着的那圈,此刻正在發燙。
劍已經被他剛才自己給丢了,謝修然垂眸看着盛暮。
她還是和先前在聖方秘境時見到的最後一面一樣,面容明媚,身子綽約。
盛暮絲毫不知謝修然此刻内心的想法,她皺着眉毛,正準備将這塊玉直接放到謝修然的心口試探,沒想到才起了這個心思,就見原本有些黯淡的玉石亮了亮。
下一秒,一道憤怒的聲音在南涉峰響起:
“你個小女娃,沒完了是吧!”
“不知道老頭子最讨厭這種氣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