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樓。
腿骨指引的方向很明顯,盛暮推開門,就看見地上擺着一個巨大的棺材。
她用力掀開蓋子,裡面擺着的赫然是一副女性的軀幹。
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
盛暮劃破了自己的手臂。
她動作很快,快到連越淮都沒來得及攔她,等到越淮反應過來時,盛暮的血已經滴滴落在了霧柏的軀幹上。
“你……”
越淮的臉色忽然扭曲起來,喉中吐出的音節也破碎不堪。
盛暮推開了越淮攔着她的手臂,靜靜地等待着棺材中軀幹的動作。
她淡然道:“我什麼,我下一個就是趙琴,趙琴下一個就是你。”
身側的趙琴明顯退後了一步。
她還想要說什麼,被盛暮先一步堵了回去:“你昨天拿了那隻手,還沒有往手上滴血吧。”
棺材裡的軀幹被血浸潤,很快就豐盈起來。它脖頸處斷裂的切口還在汩汩往外流着血,在棺材底部積了薄薄一層,看得盛暮心疼不已。
都是我的血啊。
她想。
“在樓上。”
扭動半天的脖頸最終停在了一個揚起來的弧度,越淮低聲說了一句,趙琴反應很快,轉身就要往外沖,隻聽當啷一聲,盛暮踢了一個凳子,順勢關上了沉重的房門。
胳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盛暮随意地将血漬在身上擦了擦。她看着咬緊下唇瑟瑟發抖的趙琴。
“跑什麼。”
盛暮緩緩道:“一人一次,也該輪到你了。”
“公主的屍骨是你搶着要拿,怎麼,所有的便宜都讓你占了,怨種倒是都讓我們當了?”
昌明想要說些什麼,被盛暮一句話堵了回去:
“你已經試過一次了,如果你的血不行了,浪費了一次提示,這個責任誰來擔。”
三雙視線落在了趙琴身上。
……不。
不是三雙。
是四雙。
還有一雙眼睛,像條蛇,在暗處伺機窺探的眼睛,也露了出來。
驚慌和恐懼忽然包裹了趙琴。
她想說話,可張了張嘴,嗓子卻仿佛被掐住一樣,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她用力嘶吼,嗓子都被磨出了血,可還是半點動靜也發不出來。
吱嘎——
門緩緩被推開。
一個熟悉的女聲從門口傳來:
“你們決定好了麼?”
盛暮回頭,對上了沈蕊的眼睛,她笑了笑,擡腳走了進來,目光落在屋内的棺材上時頓了一拍,而後問道:“找到了?”
“嗯。”盛暮點了點頭,沈蕊的目光順着棺材的脖頸向上看去:“走吧,去下一間屋子。”
許是人多了,又許是已經被吓到不敢反抗了。
趙琴最終也沒提出抗議,跟着人群,一起走上了五樓。
“薛啟怎麼樣了?”
樓梯上,昌明忽然回頭問道。
沈蕊愣了一下,而後笑道:“不知道啊,他腳斷了,應該也去不了别的地方吧。”
幾人對于薛啟的印象都算不上好,出了昌明仁至義盡地問了一句外,其餘幾人一句話都沒再說。
出乎意料的順利。
另一塊腿骨好端端地躺在走廊盡頭,衆人甚至都不用推開門一間一間找,就直直地走向走廊盡頭。
尋找屍骨的過程順利得有些讓人詫異了。
但是幾人心頭卻完全沒有輕松的心思。
副本難度是固定的,既然尋找屍骨沒難度,那難度會加在哪裡,可想而知。
趙琴咬着牙,劃破了自己的手臂,鮮血滴落在腿骨上,一滴一滴,将腿骨上的血肉重新滋養豐潤。
“到現在,我們已經有兩個下肢,一個軀幹,還有兩隻手了。”
沈蕊掰着手指頭算道:“那麼還需要找的,就隻有一個腦袋,和兩個胳膊了。”
是隻有一個胳膊。
盛暮在心中默念道。
另一個胳膊已經寄生在了沈蕊的身上,而頭已經在第一天晚上就被盛暮打碎了。
白皙的皮膚摩擦着柔軟厚實的地毯緩緩轉動,最終指向的位置停在了沈蕊面前。
沈蕊的唇角勾出一抹笑,然而下一秒,那截腿骨再次移動,最終指向的位置卻顯示在窗外。
沈蕊一愣。
盛暮卻瞬間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潞華山内,他們看到的第一個公主的身體,是在山下村民所供奉的神壇上看到的。
而他們來這個副本是直接被傳送在了古堡外部,缺少了村民導入的那一個階段。
她看着有些茫然的沈蕊,說道:“那應當就是在古堡之外了,我們分開行動?”
這話剛一出口就被趙琴駁回。
她臉色有些失血過多的蒼白,語氣卻很堅定:“不行,已經是快最後的部分了,我們已經快成功了,我們不能分開。”
好吧。
盛暮無所謂的點點頭。
那就不分開吧。
五人走到樓下時,薛啟已經不見了蹤影。
唯獨留下了大敞着的門,還有一溜的血迹。
昌明一愣:“他走了?”
越淮肅然道:“我們也要快些了,在薛啟之前找齊全部的屍骨,一旦他誤打誤撞先找到最後一塊,副本大門打開,我們趕不上的話,就永遠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