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琴也退後一步,低着頭,怯怯懦懦。
昌明好像要說些什麼,對上盛暮的眼神,後者一副“我剛才救了你的命,你确定要針對我”的神情,讓昌明也退了一步回去。
“還有什麼問題嗎?”
盛暮指了指樓梯:“沒事我就上去繼續搜了,第二輪還沒結束,我們還需要找到琳琳。”
薛啟自知理虧,沒有說話,盛暮走了兩步,忽然轉頭,疑惑地看着趙琴:“趙琴,你怎麼不來,你不想搜了嗎?”
趙琴身子一顫:“不,我沒有,我這就來。”
“那就好。”
盛暮露出了一個舒心的笑:“你如果不來,我會害怕的。”
說完之後,她盯着薛啟,有意無意地又說了一句:“不過我雖然害怕,但是腦子還是在的。”
少了趙琴和薛啟煽風點火,第二輪搜尋進行的非常順利。
所有人好像都把心思用到了正道上去,沒多久薛啟和越淮就在三樓找到了躲在櫃子裡的琳琳。
到了第三輪捉迷藏開始時,盛暮甚至有心思沖着琳琳隐秘地眨了眨眼。
琳琳肺都快氣炸了,偏偏看着盛暮手裡那截繩子還是生理性地瑟縮了一下。
随着那一抹紅色的裙擺消失在樓梯口,盛暮和趙琴也動身行動。
從剛才那輪看來,琳琳對她應該是還有畏懼在的,那麼大概率不會出現在她搜尋的這幾層裡。
心裡一塊石頭落下,盛暮連帶着腳步都輕松了不少。
昌明跟着去了一二層,和沈蕊輪班幫忙照看昏迷的錢磊,趙琴則一直陰恻恻地跟在盛暮身後,手中還緊緊握着那根高爾夫球杆。
“床底。”
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趙琴看着盛暮,說道:“床底你搜了嗎?”
盛暮擡擡下巴:“球杆在你手裡,你為什麼讓我搜。”
趙琴被她這麼直白地噎了一下,任命地去床底捅咕。
高爾夫球杆在床底左右擺動,忽然,趙琴手臂一僵,聲音都抖了起來:
“有、有東西……”
恐懼包裹了趙琴,一股力量拉扯住了高爾夫球杆的另一端,像是被一層粘液包裹,緩緩拖向淤泥深處,再無法掏出。
“它、它在拉我!”
不是琳琳。
一個猜測在盛暮腦海中緩緩升起——
是霧柏。
她們找到公主了。
“把高爾夫球杆松開。”
盛暮看着趙琴,居高臨下道。
“不、不行……”
趙琴咬着下唇,許是怒氣磨滅了恐懼,她看着盛暮,堅定道:“這不是琳琳,這是公主。”
“我不能松手!”
高爾夫球杆已經有一半都沒在了床底下,趙琴的身子被拽得歪倒在地,卻依然死死抓住不肯松手。
“你也知道這是公主是不是,你也猜到了。”
“你想讓我松開,然後帶着越淮一起來把這塊身體藏起來,是不是!”
趙琴的腦門出了汗,劉海貼在額前,虛虛碎碎的發梢下是一雙執拗的眼睛。
“我不松手,這是我發現的,這是我得到的!”
“好啊。”
盛暮往後退了一步,淡聲說道:“我不和你争。”
她不是菩薩,更何況趙琴先前還害過她。
提醒一句已經是盛暮善良的最大化了,趙琴如此執拗,她沒必要費這個功夫救這些不相幹的人。
于是她眼睜睜地看着趙琴被高爾夫球杆拖了進去,再從床底爬出來時,掌心裡捧了一截霧柏的斷指。
要不了多久,這截斷指就會附着在趙琴身上。
而趙琴,也就此變成霧柏修習鬼道的養料。
“是你的,我不會搶。”
看着趙琴警惕的眼神,盛暮禮貌性地後退一步。
趙琴将劉海往後捋了一把,露出了一小片光潔的額頭,她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跄跄地推開門,走向了對面的房間。
盛暮沒說話,跟在她身後,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琳琳是在一樓找到的。
昌明學着盛暮的樣子,用繩子套住了琳琳的腳,然而技藝不精,被琳琳抽身逃脫。
最後是聽見動靜的越淮從二樓跳下,大手抓住了琳琳的脖子,将她按在了地上。
紅色的小洋裙染上了塵土,漆皮小皮鞋也被磨花了頭。
琳琳的卷發散開,雙目直勾勾地盯着把她按在地上的越淮:
“你找到了琳琳。”
“你将會,收到琳琳的嘉獎。”
琳琳的嘉獎。
就是霧柏一部分的屍骨。
盛暮抱臂在一旁觀看,絲毫不在意越淮的死活,出乎意料地,越淮對此似乎也毫不知情,他點了點頭,攤開掌心就要收取自己應得的獎勵。
忽然,一道聲音橫沖直撞,打斷了琳琳和越淮的動作。
是趙琴。
她說道:“找到琳琳的不是你,是昌明。”
越淮挑挑眉:“可昌明本事不夠,他沒有抓到琳琳。”
趙琴咬了咬唇,卻分毫不讓:“這是捉迷藏的遊戲,誰先找到,誰就應該受到嘉獎。”
她堅持地看向昌明:“嘉獎應該是屬于昌明的。”
昌明看着争辯的二人,一時間有些驚訝。
而趙琴也對他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似是叫他不要擔心,她會為他保住他應得的那些榮譽。
兩人短暫的視線交流并沒有逃過盛暮和越淮的眼睛。
越淮退後一步,收回攤開的掌心:“那好,嘉獎屬于昌明,但是昌明,你欠我一個人情。”
另一截斷指落入了昌明掌心,他看向趙琴,目光中露出了複雜的情愫。
捉迷藏的遊戲持續了一天,在那截斷指落入昌明掌心的瞬間,外面的天色像被人按了開關一樣,瞬間暗了下去。
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唯有一點。
那就是,錢磊依舊處于昏迷狀态。
而一天下來,衆人也紛紛筋疲力盡,沈蕊繞了繞卷發,紅唇輕啟:
“在這裡,不吃飯會被餓死的吧。”
許是一天下來都毫發無損,沈蕊的膽子也大了不少,她擡頭看向一旁的廚房,眼裡有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越淮第一個舉起手:“我同意。”
薛啟低聲道:“我也是。”
盛暮的目光看向昌明和趙琴:“有不同意的嗎?”
昌明下意識就要搖頭,卻還是先看了一眼趙琴。
趙琴警惕地看向越淮:“飯當然要吃,但是誰找食物,誰先吃。”
越淮聳了聳肩,理所當然道:“當然是你們。”
趙琴下意識反駁:“憑什麼!”
越淮突然上前一步,手指捏住了趙琴的下巴。趙琴身量很瘦,在越淮面前毫無反抗的餘地。
“哪又憑什麼是你來做決定呢,趙琴?”
越淮勾了勾唇角:“第一次是盛暮找到的人,第二次是我,第三次是昌明找到,我幫忙捉住。”
他頓了頓,臉上譏諷的笑意逐漸擴大:“而你呢,趙琴,你為我們做出了什麼貢獻呢?”
趙琴面色漲紅,說不出話來。
越淮似是嫌沒勁,松開了手,昌明下意識就要去接身子軟倒的趙琴,卻對上了越淮洞察一切的眼神。
昌明神色一僵,手中的力一松,趙琴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大口喘息着。
越淮轉了轉手腕,目光毫不在意地掃過地上的趙琴,停留在昌明身上:
“而且剛才,你親口答應的。”
“你欠我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