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越淮一直将目光鎖定在她身上外,剩下的五人對視一眼,最終還是昌明開口:“你……睡到現在?”
“昂。”
盛暮沒忍住,又打了個哈欠,她捏了捏眉心,問道:“怎麼了?幾點了?我睡過頭了?”
昌明:……
這哪是睡過頭不睡過頭的問題。
問題是,在這麼個明眼人看起來就知道有鬼的地方,你是怎麼一晚上睡得這麼香的?
昌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銳利,像是要将她看穿。
盛暮也毫不避讓,她靠在門框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打量着昌明。
半晌,昌明再度開口:“你昨晚,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盛暮“啊”了一聲,擡手掩唇,又打了個哈欠:“有吧,好像還挺大的,我那時候睡了,迷迷糊糊,還以為是打雷。”
她裝作好奇地看向昌明:“所以這是哪裡的動靜,你房間裡的?”
昌明立刻搖頭:“不是我房間,是樓下,你們這層,應該是……”
他伸手一指,有些急切地想要撇清關系:“裡面那裡。”
一直沒吭聲的趙琴忽然小聲幫襯了一句:“裡面那裡,住的不是越淮嗎?”
沈蕊也狐疑地看向越淮:“聲音我也聽到了,也是同樣的方向,越淮,你離得最近,是不是該說說是什麼情況?”
越淮還沒開口,薛啟忽然陰沉地哼笑兩聲:“還說說什麼情況,裝什麼啊,昨晚那道聲音明顯就是槍聲,越淮,你開槍了?”
盛暮沒說話,歪了歪腦袋,視線和幾人一樣看向越淮。
越淮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他點了點頭,甚至應下了這一點:“嗯,是我開的槍。”
他淡然陳述着自己昨天晚上進屋以來的步驟:“我進屋之後确認房間内部沒有多餘的機關後就開始尋找防身武器,房間的桌子抽屜,右邊從上往下數第三層,有一把小手槍。”
半開的房門後,從上往下數右邊第三層的桌子抽屜裡,剛好躺了一把小手槍。
越淮似有所如地看了眼盛暮,似是要欣賞她恐懼或是緊張的神情,哪怕是一瞬。
但是沒有。
盛暮将散落的長發往腦後捋了一把,露出分明的眉眼,她挑了挑眉,甚至略有幾分挑釁地看向越淮。
她知道副本的細節,越淮必然也能知道。
盛暮怕的從來都不是越淮會發現她的小心思,相反,自始至終,她完全都沒有想要隐藏自己的想法。
她約越淮吃飯,偷副本源代碼,偷偷開槍然後嫁禍越淮這些事。
盛暮在做的時候就料到了越淮會知道。
她怕的才不是這個。
越淮動不了她。
或者說,現在,在沒有第二個盛暮之前,越淮沒法動她。
她是穿書局有史以來最優秀的程序員,最優秀這三個字意味着在這個領域,沒人能做到比盛暮更強。
包括越淮。
她能做到越淮都做不到的事情。
就光憑這點,越淮就不會放棄她。
盛暮甚至有些可惜自己想明白這點想明白得太晚了。
若是早一點能想通,她也不會這麼多年一直生活在越淮的PUA之下,不會現在還是會對越淮的冷臉和狠厲有着生理性的懼怕和恐懼。
她和越淮之間,越淮才不是擁有着絕對的主動權。
越淮的承認太過坦蕩,坦蕩到連趙琴連上都有幾分錯愕。
錢磊看着越淮,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這個小白臉。
他有些不相信地說道:“所以你就把那個女鬼的頭給打碎了?在它撲上來咬你喉嚨的瞬間?”
越淮點頭:“是。”
錢磊哼笑一聲:“放屁,這女鬼要是真有這麼簡單,這個副本的難度能有這麼高?你一個普通人,手裡就一把槍,黑燈瞎火的,你哪來的這個技術?”
好歹也是過過幾個副本的。
幾人就算表面看起來再浮躁,也都是有點本事在的。
錢磊這句話說到了重點上。
盛暮昨晚能成功将霧柏的腦袋打碎,靠的不單單是手裡的那把槍。
如果她的五感還是想從前那樣沒有經曆過加持,那麼她很難注意到偷偷落在床上的頭,也很難去精确地在腦袋的運動軌迹上将其命中。
換做别人,碎掉的很有可能就不是霧柏的腦袋,而是玩家的了。
“不信麼?”
越淮忽然開腔,他伸手往走廊盡頭一指:“那就去看看吧,腦袋已經不在了,但是槍和透骨碎片以及迸濺的血液都還有殘餘。”
錢磊:“行啊,我倒要看看,你昨晚有什麼能耐。”
一行人跟着越淮正準備走向走廊深處,忽然一道輕微的啪嗒聲。
越淮下意識回頭,對上了盛暮人畜無害的笑臉。
她似是安撫,又似是挑釁地說了一句:
“怎麼,我也想去看看,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