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火紅的嫁衣随着一陣罡風,吹至他們眼前。
握着劍的秋芙手腕都在顫抖,她深吸幾口氣,想要将胸腔内紊亂的氣息壓至平穩,可口中吐息卻依然不穩。
盛暮捏了捏她的手腕,又說了句:“别怕。”
劍招在秋芙腦海中過了一遍又一遍。
這些日子所學一切,仿佛走馬燈般,在秋芙心頭閃過。
在邱婉利爪逼至她眼前時,秋芙迅速地閃身後撤,手中長劍轉了一圈,劍刃削過邱婉的一片衣袍。
嫁衣衣角紛飛落下,如血似虹。
邱婉震驚地看着秋芙。
她明明隻是一個花魁!她們明明隻需要去搶一個男人!
怎麼開始拼武力值了??
她讓雲滄向花魁拜師學藝,報的就是她曾經賣身的仇。
可現在呢?到底是誰向誰拜師學藝!他們這群人到底都學了些什麼!
邱婉憤怒不已,但秋芙的劍并沒有給她更多喘息的機會。
秋芙足尖一點,提着劍就朝着邱婉急急刺去,邱婉分了個神,等再集中神識時,劍尖已經在她瞳孔中放大。
邱婉倉皇地想要用利爪撥過長劍,然而就在利爪與劍刃即将相撞的瞬間,秋芙的劍忽然如遊龍般轉了個圈——
緊接着,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朝着邱婉側腹部探去。
嫁衣又被削掉了一片。
邱婉看着自己腰側的那個空洞,心中隻有一句咒罵:
汝娘也!敢砍老子的衣服!
雲滄看着兩擊皆中的秋芙颔首誇贊:“不錯。”
嫁衣碎片在空中片片飛舞,秋芙手中的劍舞得密不透風。
論修為,才修煉沒幾天的秋芙自然比不過邱婉。
但是單論劍法,秋芙卻是有一戰之力。
邱婉節節敗退,秋芙步步緊逼。
直到嫁衣已經被削得不剩個樣子,秋芙忽然足尖點地,整個人淩空躍起,狠狠一腳踹向了邱婉的心口。
咔嚓——
邱婉飛身出去,一臉撞斷了數跟柱子,小亭瞬間坍塌,頂部轟然墜落,帶着揚起的陣陣飛灰,将邱婉死死壓在底下。
秋芙額上凝了汗珠,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她站在亭子面前,看着被自己親手擊退的邱婉,隻覺得胸膛中有一股無名之火在燃燒。
多日來壓抑的情緒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洩而出的出口,每一次吐息都伴随着心髒劇烈的跳動。
她的手仍舊在抖。
但不是恐懼,而是興奮。
劍尖流淌的是屬于她的力量。
她不再是軟弱被人欺,更不再是一顆被人棄如敝屣的棋子。
她是秋芙。
雲滄看着秋芙,也不吝誇贊:“你做的很好,剩下的交于我即可。”
秋芙眉飛色舞地往後退了一步。
幾乎是瞬間,那塊坍塌的土地忽然發出了巨大的轟鳴,緊接着,巨石翻飛,狠狠砸向四周!
火紅破碎的嫁衣沾染了泥土灰塵,如同在地獄中燃燒的火焰,邱婉掙破束縛,尖利的爪子朝着絲毫未曾反應過來的秋芙的喉嚨直直抓過——
卻被一道白影在空中截下。
這是他們計劃的最後一步。
由邱婉向天道展示雲滄予以她的教導,再讓雲滄親手救下。
自此,雲滄的情劫就該徹底結束。
然而沒有。
秋芙臉上的笑容定格在了雲滄擋住邱婉那一擊的瞬間。
因為她清楚的看見,雲滄的身影晃了晃。
邱婉的實力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内,從被她一腳踢飛,升至于雲滄平分秋色!
這怎麼可能!
一陣無名的恐懼從秋芙心中升起,她絕望地擡頭看着天,口中喃喃道:“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還沒結束。”
盛暮彎彎的嘴角也在一瞬間下落。
她脊背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
邱婉的程序被人為的更改了。
是越淮。
隻有越淮,才有超出她的權限,才能在如此不被她察覺的時候,輕易的修改邱婉的程序。
在上一次從越淮那裡離開時,盛暮借助那所房間屏蔽信息的功能,悄悄修改了劇本的後台設置。
一旦有人試圖窺探劇本,盛暮都會受到系統的提示。
這是盛暮專門為了提防越淮而做出的改變。
越淮如果要改劇本,以她的權限,她完全阻止不了。
但她可以在越淮試圖窺探劇本的時候,提早做出應對決策。
然而現在,劇本并沒有顯示遭受過任何的窺探。
越淮跳過了觀察劇本這一步,他直接選擇在最初始的人物面闆那裡更改人物設定。
這說明什麼?
說明盛暮身邊,有一雙越淮的眼睛。
她看向秋芙,聲音充滿着不可置信:“秋芙姐姐……?”
秋芙脊背一僵,回頭,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她啞着嗓子,聲音帶着哭腔說道:“你發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