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邱婉:???
走吧?去哪?
仿佛是看到了蓋頭下邱婉的滿臉懵逼,雲滄“啊”了一聲,反應過來:“你還沒說道那。”
他窩回床頭自己給自己支的那個小窩,道:“那你繼續吧。”
邱婉被雲滄一來一回搞得精神失常。
她語序無措,磕磕絆絆,好半天才說出要雲滄去花樓賣藝以補償她。
邱婉話音剛落,雲滄立刻拂袖離開,快要推門之際他恍然反應過來般,轉過頭,禮貌地問邱婉:“你不去嗎?”
他看着坐在床上的那道火紅的人影,自顧自道:“那我自己去了。”
說完,他輕車熟路地朝着三岱鎮的方向走去。
獨留荒村的鬼新娘,在新婚之夜,獨守空房。
*
如果說盛暮時期的三岱鎮熱鬧不已,謝修然時期的三岱鎮籠罩在鬼新娘的恐怖之下,熱鬧中夾雜着一絲詭異。
那麼在仙魔大戰開始之處的三岱鎮,則是一片極度分裂的景象。
三岱鎮離荒村有些距離,也駐守了幾位仙君。
因此三岱鎮便像是國破山河碎時,正居于京都最中心的王公子第。
邊境的戰争與他們無關,大漠天邊的戰火燒不到他們眼前。
他們周身圍繞的,是金銀珠寶堆出的錦錦光華,是歌舞升平的虛假盛世。
荒村為了向仙家投誠,不惜殺了遠嫁而來的可憐女人。
而三岱鎮地處于仙家保護中心,依舊燈火一片,繁榮昌盛。
哪怕不知這繁榮能持續幾時,哪怕這是用最後的生命所燃燒出的浮華。
已經經曆過一次的緣故,雲滄輕車熟路地便找到了三岱鎮中最為繁華的花樓。
隻是令盛暮三人沒想到時,前腳才剛推門進花樓,後一秒便在人滿為患的大堂角落,看見了那一抹奪目的紅。
邱婉帶着紅色的蓋頭,端坐在大堂衣角。
而花樓的所有人像是看不到般,完全不覺得在這樣的場所,出現一個身穿嫁衣的新娘是多麼詭異的事情。
聽見了門口的動靜,邱婉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幾乎是瞬間,一陣陰風拂面,方才還離他們有些距離的邱婉已經飛至他們面前。
她解下腰上的腰帶,手腕一翻,化作一根紅繩。
紅繩一端捆住了雲滄的雙手,另一端則牽在邱婉手中。
邱婉忽然發出了一道似于少女般嬌俏的笑聲:“郎君,我當年在花樓日子過的艱苦,如今你可也要同我一起體驗才好呢。”
她說着就将雲滄往樓上引,盛暮本以為雲滄會直接原地暴起把邱婉的腦袋砍下來——
然而沒有。
雲滄似是沒脾氣般,任由邱婉拽着他上樓。
似是感受到盛暮的疑問,雲滄傳音解答道:“現在殺了她,沒有用。”
“我試過,沒有用,要等到她将我帶至樓上,我的情劫全部展現後,才能殺她。”
情劫全部展現?
盛暮并沒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她和晏随星對視一眼,後者捏了捏她的手,搖了搖頭。
樓梯蜿蜒而上,邱婉一步一步,走得極為平穩。
她一直将雲滄帶到了一扇雕了大朵大朵镂空花朵的門前,才用那杆喜稱敲了敲門,而後喜稱一揮,木門應聲而碎。
盛暮:……
不是很明白之前敲門的那一步是為了什麼。
屋内熏香濃郁,盛暮被香得直皺眉,她下意識地往晏随星身後躲了躲,動作間,剛好瞥見一旁紗帳内,有個若隐若現的身影。
雲滄自然也注意到了。
幾乎是瞬間,他腰間一柄長劍現了形。
紗帳内的女人名秋芙,是花樓有名的花魁。
上一次,雲滄在秋芙出現後便明白了他們給自己設置的情劫。
是要他與邱婉秋芙同時産生糾葛,最終頓悟大道,才能得以飛升。
但是上一次的雲滄早已頓悟大道,情劫于他隻是累贅,他根本無需通過情劫去做什麼頓悟。
于是他毫不猶豫地提劍殺人,而後請了佛祖為邱婉超度,又親自引領秋芙的亡魂入輪回道,替她求了下一世平安富貴的順遂命。
這一次他本來也打算這麼幹。
正當他準備強行掙開紅絲帶拔劍殺人時,紗帳内的秋芙卻忽然跑了出來,緊接着,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這是上一次沒有的插曲。
經秋芙這麼一耽擱,前面的邱婉也轉頭看向雲滄,她丢下絲帶,尖利的指甲挑起秋芙的的下巴,似哭似笑道:
“郎君,郎君,我所受過的苦,你也要受一遍,你要全都受一遍!”
說完,她便躍出窗戶,消失在了夜幕中。
鬼新娘已走,秋芙也隻是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
雲滄掙開手上紅絲帶,腰間長箭唰地出鞘,橫在秋芙頸間。
就當他要如同上一次一樣幹脆利落地砍下去時,秋芙突然出聲了。
“仙君大人,求您不要殺我。”
如果說這句話完全沒讓雲滄心中泛起絲毫波瀾,那麼下一句話,不知是雲滄,連盛暮心頭都是一震。
秋芙說:
“我知道如何讓仙君渡這情劫,還請仙君,留着秋芙一條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