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滔天,水流湍急。
盛暮準備做得不是很充分,沖進去的瞬間就被水流的巨大力量沖遠了一段距離。
眼看着身子就要随水飄搖,一隻強有力的手臂環住了她的腰。
熟悉的氣息從身後傳來,晏随星低聲道:“小師姐小心。”
有了晏随星拉着她,水流的沖擊都仿佛少了許多。
盛暮穩住身形,在滔滔洪水中睜開眼睛,試圖辨别方位。
水流來的急且快,沒有任何征兆,就如同憑空出現一般。
盛暮和晏随星對視一眼,雙雙拔出劍來。
劍光鋒利,破開洪水,如摩西分海般,給盛暮二人騰了一條逆流而上的路。
兩人禦劍前行,越往前走,水流的沖擊就越大。
不知過了多久,盛暮才感到身旁的水流平靜了下來。
入目赫然是一座巨大的宮殿。
盛暮收了劍,輕巧地跳在了地上。
晏随星緊随其後。
宮殿有近十幾米高,通體是流光溢彩的琉璃而制,地面水草飄搖,還有零星幾條小魚遊來遊去。
“這就是……河神住的地方嗎?”盛暮歎道:“是真有錢呀。”
比她九重天上的師父看起來還有錢了。
琉璃堅硬,透光性極好,日光從水面灑下,照得整個宮殿泛着七彩流光。
兩人順着宮殿一路向内走去,一路上各種金銀珠寶被鑲嵌在宮殿牆壁地闆上,盛暮一邊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玲珑的寶石,一邊暗暗咋舌:
“這也太腐敗了吧,河神怎麼這麼有錢,他從哪來的這麼多好東西啊。”
晏随星看着盛暮一蹦一跳的模樣不禁發笑,他彎着眼睛道:“小師姐喜歡這些?”
這是什麼話。
盛暮一臉正色:“世界上怎麼會有人不喜歡這種好東西,亮晶晶,美麗麗,錢多多。”
晏随星目光掃過宮殿内的寶石,漫不經心道:“等我有錢了,也給小師姐建一座。”
嗯?
盛暮轉過頭,審視般地看着晏随星。
晏随星停住腳步,被盛暮看得有些發懵。
“……小師姐,怎麼了嗎?”
“記住了。”盛暮沖着他伸出一根手指頭:“畫大餅不是個好習慣,跟你小師姐我說說就罷了,日後碰到心儀的女孩子,可千萬不能這樣說。”
晏随星聰明,雖然沒聽過畫大餅這種說法,但是根據盛暮的語氣和自己剛才說的話,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一句話在嘴裡輾轉,晏随星看着盛暮,吐息都微微發抖。
他最終還是輕聲地說道:“那跟小師姐也不能說了。”
他說完甚至有些不敢看盛暮的眼睛。
沉默中的每一秒都讓他過得煎熬。
半晌,他聽到盛暮笑着道:“悟性很高嘛,真不錯。”
晏随星一顆心沉到肚子裡。
盛暮沒明白他剛才那句話的意思,這讓他慶幸中帶了幾分暗藏的失落。
宮殿一路暢通無阻,無論是人還是妖都沒碰見一個。
唯一的活物就是遊蕩在水流中的魚,和在土壤中飄搖的水草。
約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兩人走到了一塊碩大的鏡子前。
鏡框是透亮的琉璃,鏡面卻好似泛着流水般的波紋。
“是琉璃問心鏡。”
晏随星道。
盛暮在書中讀到過琉璃問心鏡。
據說鏡中會反射出自己内心的深處所懼怕的東西,類似于夢魇一般。
但來都來了,想要再繼續往宮殿深處走,這琉璃問心鏡是過也得過,不過也得過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伸出手,之間觸碰到鏡面的瞬間便泛起陣陣漣漪。
緊接着,一股巨大的吸力将盛暮吸入鏡中。
黑暗,無邊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盛暮視線中。
他西裝筆挺,面容嚴肅,視線掃過來,盛暮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來自領導的壓迫,是打工人内心深處的夢魇沒錯了。
越淮看着盛暮,他屈起指尖,敲了敲面前的桌面,開腔:“坐。”
盛暮穿着白襯衣黑西褲,她拉開桌前的椅子,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許多時候領導讓你坐都隻是順口客氣一下。
但越淮不一樣。
他最讨厭形式主義的那一套,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說讓你幹什麼就是真心讓你幹什麼。
所以刨去上司的這層關系,盛暮對越淮其實很有好感。畢竟工作已經夠累了,對于程序員來說,天天和代碼打交道已經很耗費精力了,如果還需要猜上司的真實想法,盛暮還真不如直接辭職。
“其他部門的狀都告到我這裡來了。”
越淮聲線平穩,嗓音清冷地叫了她的名字:“盛暮。”
他沒有說什麼“我覺得我有必要和你好好談談”也沒有諸如“你最近工作如何”之類的寒暄。
越淮直擊重點:“你是怎麼想的?”
怎麼想的?
盛暮思緒順着越淮這句話飄了老遠。
越淮是個好上司,盛暮一直這樣認為。
但這并不妨礙她和越淮合不來。
越淮脾氣淡且冷,盛暮卻不是什麼願意忍耐的性子,兩人甚至不止一次的因為這個問題爆發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