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來魔性的笑聲響徹離陽居。
盛暮深吸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做好被離陽直接丢出去的準備,一道聲音打斷了她的蓄力。
“盛……姑娘。”
謝修然有些生疏地喊出這個稱呼,他上前一步,同盛暮攀談:“那塊玉倒是極有靈性,不知是盛姑娘從何處所得?”
晏随星一凜。
他還沒忘記上次小師姐準備将這第一個機緣給謝修然的事。
雖然她同謝修然的關系早已今時不同往日,但他依舊沒有掉以輕心。
于是盛暮剛準備說話,就被晏随星一把攬到了身後。
少年言簡意赅道:“太初秘境。”
謝修然心道我沒問你。
他不死心,向左一步,繼續道:“不知謝某可有榮幸看看這塊玉?”
在他邁出步子的瞬間,晏随星也迅速朝左邁了一步,将盛暮擋得嚴嚴實實。
謝修然:……
就尼瑪無語。
盛暮抓住了這個可能性。
她撿回來玉,将其遞給謝修然:“你若想要……”
謝修然伸手就要接。
盛暮那句“這玉就給你了”還沒說出來,就見暴躁老頭拼命一滾——
快要接觸到謝修然的那塊玉忽然一個挺身,再次回到了盛暮手心。
盛暮:“你能不能給我省點心!”
暴躁老頭:“你是不是要把我給别人!你個小女娃怎麼還始亂終棄!”
一切發生的太快,謝修然還疑心是幻覺,他正要伸手再拿,隻見老頭這次翻滾的速度更加快。
那塊瑩潤的玉瞬間彈射了一個更加大的幅度,落在了盛暮的肩頭。
暴躁老頭一臉花容失色:“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老夫現在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盛暮:他媽的。
晏随星壓下唇角的笑,拿起盛暮肩頭的玉,又塞回盛暮手心,說道:“這玉有靈,看起來不願意同外人接觸。”
謝修然将“外人”這兩個字在心中重複了無數遍,最終頹唐退下。
這邊鬧劇方才結束,另一邊,三個碗的碎片忽然震顫起來。
緊接着,大地都在抖動,幅度越來越大,大到甯雪溪直往謝修然懷裡縮,大到王大鼓和元來緊緊抱住了彼此,大到晏随星伸手扶住了盛暮的肩膀。
砰然一聲巨響,三個碗面前的土地猝然炸開,一位身穿白衣的老者悠然從土裡飄起。
王大鼓喃喃:“是離陽仙尊。”
他們居然,真的過了第一關考核,見到了離陽仙尊。
玉裡的暴躁老頭也在咆哮:“離陽老賊!你這裡欠你爺爺的用什麼還!”
離陽仙尊捋了一把長髯,掃了一眼面前的六人,忽然笑道:“居然,還有故人的味道。”
他的目光似有若無地在盛暮手中的玉上流連瞬息,但很快便收回。
“恭喜你們。”離陽笑道:“通過了我第一層的考核。”
“這批進聖方秘境的孩子們有點東西啊,短短不到半天,就已有兩人通過了我的第一層考核。”
盛暮内心忽然極其複雜。
他們是通過暴躁老頭出其不意的砸碗通過考核的,而如果上一個通過第一層考核的當真是蕭澤禹的話,那麼按照他的性子,八成也是通過大鬧一通的方式。
這離陽仙尊,還真是與衆不同。
“老夫年少之時,曾經有過一位愛而不得的姑娘。隻可惜,世事無常,那時的老夫并沒有能力将她留在我身邊。”
“因此,這第二層考核嘛,便是助老夫完成這場未竟的心願。”
場景瞬間變化。
一句悠揚的話語缥缈在濃重的霧氣之外:“就當是,給老夫造個夢吧。”
霧氣漸漸散去。
山翠撲簾,微風拂面,腳下是輕軟細密的大片青草,擡頭是一碧萬頃的天,身旁則站了一二三四五六!
六個人?
盛暮盯着那個陌生的面孔好半天才看出他是年輕時期的離陽。
和白發白須的老者相比,年輕的離陽五官更加精銳有神,但卻沒有那種年輕人意氣風發的氣質。
離陽擡手一指,不遠處的樹下,有位姑娘站在漫天的花雨中,輕輕掃着些什麼。
離陽的聲音帶了幾分懷念。
“她叫桃兒,這就是我們初遇的地方。她正在埋葬落下的桃花,而這,也深深地擊中了我,世間居然有如此清新脫俗之輩!”
“我們的故事,便從此開始了。”
“放屁。”
暴躁老頭毫不客氣地拆穿離陽:“明明是人家姑娘清理花瓣清理地好好的,這腦癱玩意非覺得這一幕美,哐哧哐哧弄下來不少花瓣子,本來半個時辰就能掃完花,愣是他娘的掃了一天!”
噗——
盛暮差點沒憋住直接笑場。
隻見離陽伸了伸手,對他們道:“去吧,把我們的初遇,變得更加浪漫一點吧。”
“最好能讓她對我一見鐘情,讓她為我眼前一亮!”
他話音剛落,之間姑娘頭頂的樹冠有簌簌簌地抖落了更加多的花瓣。
姑娘輕輕歎了口氣,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繼續任勞任怨地掃着花瓣。
盛暮靈光一現。
她看着一臉怅然的離陽,忽然邪魅一笑。
“我有辦法了。”
一見鐘情,可以通過改劇本來達成。
而眼前一亮,這簡直再容易不過了。
離陽看着運籌帷幄的盛暮,有些訝異:“這麼快就有辦法了?”
“當然。”盛暮點點頭道:“離陽仙尊随我來吧,等會還請離陽仙尊按照我說的來做。”
頂級導演盛暮早就安排了最完美的劇本與台詞。
幾人朝着姑娘走去。
即将走進時,盛暮伸手攔下了他們:“停。”
“這裡,那裡,還有在那裡。”盛暮道:“離陽仙尊記得用馭風咒将這些花瓣全部堆在一起,方便等會焚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