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轉手把“暴露”改成了“爆炸”。
“轟——”
血花四濺。
真·炸了文學。
謝修然眨了眨眼睛,抹了把臉,攤手一看。
嚯,一手血。
再一擡頭,放在還交戰正酣的薛定鳄此時已經炸了一半,頭顱下面連着的脖子都能看到皮肉之下清晰的幾根筋。
盛暮收了劇本,往前走了兩步,擡頭之際,眼神瞬間和薛定鳄對上。
他眼睛被血花模糊,爆炸瞬間帶來的劇痛讓他整個腦袋都昏昏沉沉。
“甯雪溪……”
他喃喃道:“倒是真有幾分本事。”
甯雪溪正在擦拭長劍上的血花,聞言還以為薛定鳄是在說自己,她冷笑一聲道:“那是自然,我可是無涯宗掌門獨女——”
她自誇還沒誇完,忽然被一陣恐怖的獰笑打斷。
薛定鳄瘋了一樣,躺在地上,渾身抽搐地哈哈大笑。
甯雪溪那張和盛暮有幾分相似的臉怼在他面前,神情恍惚之間,他竟真的把甯雪溪認成盛暮了。
甯雪溪皺眉:“你笑什麼?死到臨頭還如此狂妄!”
“我笑我識人不清,笑我居然如此輕易得相信你!”
生命逐漸從體内流逝,薛定鳄眼皮已經沉重,破碎的喉管因情緒激動而迸發出鮮血。
“甯雪溪!你以為你能如願嗎?!”
“我薛定鳄詛咒你不得好死!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
他說完就斷了氣。
不遠處的盛暮本來想走進看看,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就頓住了腳步。
元嬰期大妖死前怨念深重的詛咒,威力可不是蓋的。
她忽然無比慶幸當時留的是甯雪溪的名字,慶幸甯雪溪和她真有幾分相像,慶幸薛定鳄死前意識模糊,把面前的甯雪溪認成了她。
于是慌的就成了甯雪溪。
她着急不已,可薛定鳄已經實打實的斷氣了,什麼辦法也沒了。
她隻能沖着盛暮撒氣:“你當初居然留的是我的名字!”
盛暮剛要開口,晏随星忽地插了一嘴進來:“小師姐自小長在村落,薛定鳄就算沒見過她也興許聽過她的名字,保險起見,隻能用甯師姐的名字先混進薛府再說。”
盛暮感激地看了晏随星一眼,卻見他肩頭的黑衣破碎,血肉猙獰。
“龍涎丹。”她沒理甯雪溪抓狂的眼神,對晏随星小聲道:“我上次沒吃的那個龍涎丹,你趕緊吃了。”
“盛暮!”甯雪溪見盛暮幾乎完完全全把她無視掉,怒氣更漲:“這詛咒本應該是你的,你即刻立誓,将詛咒轉移過去。”
好家夥,還能這樣。
能理直氣壯說出這種話,真是開了眼了。
她剛想開口說話,就聽一直沉默着的謝修然開口:“我教你怎麼立誓。”
盛暮一頓。
她轉頭看着謝修然,對方已是一貫的冰山臉,此刻冷漠開口:“你沒有修為,怨念面對普通人沒有修為可吸食,興許受影響會小些。”
興許。
會小些。
盛暮笑了。
她看着眼前黑白不分的謝修然,看着怒發沖冠的甯雪溪,淡聲開口:“可憑什麼呢?你也說了是興許,萬一怨念欺我弱小呢?”
謝修然眼裡有一閃而過的茫然,但随即又被冷漠覆蓋:“到底如何,一試便知。”
我試你大爺的三舅奶奶。
“其一,是甯師姐沒按照計劃行事在先,她提前暴露,把我們所有人帶入陷阱。若是按原計劃來說,薛定鳄可以被我們輕松斬殺,連詛咒的機會都沒有。”
“詛咒是因她失誤而起,最終落在她身上,而我完美的計劃被她打亂不說,現在還要幫她背詛咒?”
“其二,你說我普通人一個,怨念興許沒有修為可以吸食。那謝師兄你們此次下山目的是将我尋回,帶我回了無涯宗,難道我也不修煉,也一直沒有修為麼?”
謝修然抿唇道:“雪溪一時失誤,又沒有什麼影響,薛定鳄最終也還是被我們斬殺,況且他詛咒對象本來就是你,你幫她背詛咒,理所應當。”
“謝師兄。”晏随星緩慢挪步,把盛暮擋在身後:“薛府一事,小師姐勞苦功高,沒有獎賞不說,遇到什麼壞事第一個讓她背鍋,這是什麼道理。”
甯雪溪看着事态逐漸不受她掌控,忍不住着急開口:“晏随星!此事與你無關,你别摻和。”
晏随星輕笑一聲,他唇色是失血過多的蒼白,但人卻仍然立定在盛暮面前。
“若小師姐願意,那自然與我無關。”
他側身,看着盛暮,溫聲問道:“盛暮,你願意麼?”
盛暮搖頭,答得堅定:“我不願意。”
夜色昏暗,風聲呼嘯。
遍地琳琅碎片上,隐隐映出少年散漫的臉。
他不疾不徐,卻擲地有聲:
“聽到了麼?”
“她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