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随星點了點頭,略有些緊張地看着盛暮問:“小師姐傷到哪裡了嗎?”
盛暮摸了一把後腦袋,帶着一手血亮給晏随星看:“腦殼疼。”
晏随星二話不說,又倒出一粒丹藥遞給盛暮。
熟悉的藥香浸滿了鼻腔。
盛暮有些訝異:“龍涎丹?”
她就是被砸了一下,抹點藥就好,不抹其實也行,捱一捱攢一攢,等到時候傷多了快死了再一并救。
畢竟是龍涎丹哎,多麼珍貴的丹藥,能用創可貼的傷口為什麼要花大幾萬去ICU治?
然而晏随星卻很堅持,他将手掌攤開,把掌心躺着的那粒丹藥又往盛暮眼前怼了怼。
盛暮肉疼不已,看着眼前這個不知節儉為何物的敗家子,咬牙問道:“此物珍貴,你還有嗎?”
晏随星目光炯炯,神情堅定:“我會保護好小師姐的。”
那就是沒有了。
于是盛暮死活沒再吃。
兩人僵持了一陣,最後晏随星率先妥協,他翻出了傷藥,簡單包紮處理好後才看向地上不省人事的婢女。
“這個人,”晏随星頓了頓,接着道:“怎麼處理?”
盛暮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腦袋,反問:“你覺得呢?”
晏随星猶豫半晌,似是糾結,卻又極快地做出了決定:“妖物邪祟,當殺。”
“那就殺吧。”
盛暮道。
薛府的情況比盛暮想象的還要複雜些,相比于薛定鳄仍然沒有對她放下防備這個原因,盛暮更傾向于是薛府裡的另一股勢力想要除掉她。
但在這個混亂的世界裡,如果說薛定鳄真的就是個精分,那也不是不可能。
晏随星動作很利索,殺妖藏屍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甚至在收拾案發現場的功夫就把謝修然那邊的情況交代了:
“村長很謹慎,師兄什麼也沒問出來後就把他打暈帶去别處,但村長院中的仆從已經跑出去通風報信了。”
意料之中。
晏随星繼續道:“仆從隻認得謝師兄他們,但我們也不安全。”
在昨天那場鬧劇中,還有一個人。
盛暮認同:“我養父。”
是傷患的緣故,再加上晏随星也沒讓她幫忙,于是盛暮就随意地坐在床邊咣當腿,一邊咣當一邊看晏随星藏屍。
他施了一個劇本裡描寫做封閉味道的法術,接着就将人打橫抱起,有些粗暴但又幹脆利落地直接塞進了屋内的一口箱子裡。
沉悶的合蓋聲響,晏随星接過盛暮遞過來的手帕擦拭指尖沾染的血迹,他十指修長,卻又不是那種纖弱的脆嫩,而是會讓盛暮聯想起能扭斷人脖子的那種力量感。
帕子被晏随星随意地擱在一旁,剛好露出上面精緻的繡花,盛暮視線從晏随星的黑衣劃到了綻放的花朵上,忽然靈光一現。
她看着晏随星,問道:“你會易容術嗎?”
晏随星:“會。”
“太好了。”盛暮彎了彎嘴角,一雙笑眼裡略微有些狡黠:“那你讓謝師兄他們來這裡吧,我有辦法了。”
*
“謝師兄,你就脫了吧。”
屋内,盛暮看着眼前甯死不從的謝修然,指了指自己腦後的傷口:“就是脫一下,沒什麼的,看看我,你那根本就不算什麼。”
謝修然眼尾有些崩潰,他低聲吼道:“那能一樣嗎!”
他顫抖着聲線,看向一旁抱臂站着的晏随星:“随星,你……”
“咳,師兄。”晏随星小步地往盛暮身後退了一步道:“師姐說的沒錯,這确實是唯一的辦法了。”
謝修然看着眼前那件粉嫩的衣裳徹底接受無能:“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我穿女裝!這怎麼、我不可能!”
晏随星歎了口氣,上前一步,拍了拍謝修然的肩膀:“謝師兄,小師姐要同我去一趟盛家,甯師姐修為又不如你高,易容成小師姐模樣來引出幕後黑手之人,非你不可。”
眼見謝修然隐隐有被動搖到,晏随星和盛暮對視一眼,又添了最後一把柴:
“謝師兄,你不是曾經教導過我,修仙之人,降妖除魔,性命都可抛之腦後。這件事和性命相比,能算得了什麼呢?”
盛暮嚴肅地贊同:“确實算不了什麼。”
隻不過一件是生理性死亡,另一件事社會性死亡罷了。
粉嫩的裙子此刻在謝修然眼裡就仿佛他羞恥心的最後一層布。
他凝視着那嬌嫩的配色,蹁跹的裙擺,還有輕軟薄透的布料。
半晌,屋内響起了謝修然忍辱負重,卻又隐隐顫抖的聲線:
“我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