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被這晉位驚的說不出什麼話來,各個神思不屬。
宴席結束,諸侍告退,鐘月理所當然的留在了靈仙宮。
搬宮是件麻煩事,雖然晉了牧文墨的位分,但一下子也搬不到主殿去,所以今晚還是在偏殿歇息。
牧文墨歡喜的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一會奉茶,一會端糕點,還要幫鐘月脫衣換鞋。
“換鞋這種事就不用你了。”鐘月好笑,坐下來摟住他,馬上就有侍從上前服侍她脫靴,又火速出去,守在門口眼觀鼻鼻觀心。
屋裡隻有兩人,鐘月教他,“你如今也是貴卿,一宮主位,身份要端起來,小事交給下人去做就行了。”
“伺候陛下沒有小事。”牧文墨攀住鐘月的脖子,還有些惶惶。
“侍……”
“臣侍。”鐘月糾正他。
“臣侍有些惶恐。”牧文墨把頭埋到鐘月的頸窩。
“臣侍家世平平,品德不見多出衆,入宮兩年,沒有子嗣功德,就得封貴卿,還是宜貴卿……”
貴卿有六位,雖然是平級,但從封号中能看出細微的高低,“錦熙宜穆瑞嘉”,宜排在了第三位。
“朕說你配坐這個位置,你就是配。”鐘月挑眉,“與家世有何關系,男兒入宮便都是朕的侍郎,不再有身世高低,隻有位分差别。”
“墨郎待朕以誠,一心一意服侍朕,處處用心,時時挂念,該賞。”
“别看輕自己。”鐘月半是勸他,半是告誡他。
她要捧誰,那人惶恐之餘可要好好接住,她搭好了台子就乖乖唱,若是塌了她的台,一副扶不起來的模樣,難免叫人厭棄。
“諾。”牧文墨點頭,看着近在眼睛的脖頸,親親吻了一下。
“嗯?”鐘月有所覺察,低頭。
牧文墨心裡高興,隻覺得身體裡流的不是血是蜜,膽子也大了幾分,又湊過去親鐘月的唇。
他發間的流蘇又開始晃動。
從宴會前牧文墨于畫卷後探頭,鐘月就已經蠢蠢欲動,好不容易等到宴會結束,想與他親近些,不用着急,他又來誘她。
“宜貴卿等不及要伺候朕了?”鐘月抽開他的腰帶,推倒榻上小桌。
牧文墨臉頰微紅,勾住鐘月胸前的盤扣。
太初眼見全打了碼,幹脆去尹澤那邊看看。
尹澤卻沒有像他想的那般在發脾氣。
“咦?”太初疑惑,“你不生氣?”
“有什麼好生氣的。”尹澤剛沐浴完,一邊拿棉布擦頭發,一邊在心底跟太初聊天,“陛下要封誰我又攔不住,什麼都要氣,非氣死我不可。”
“可……”太初不解,之前尹澤不是這個态度呀,先前牧文墨受寵,舉辦生辰宴,他都可生氣了。
“之前牧文墨跟我平級,我自然不願意他壓在我頭上,但他現在不一樣,他受封宜貴卿了。”
太初還是不懂,“是啊,他是宜貴卿了,後宮中位分最高的了,比你都高了一級。”
尹澤還笑得出來,“你啊,不懂陛下。”
尹澤叫人都下去,一邊晾頭發一邊練字。
“你知道為什麼在今天之前,後宮位分最高的隻有禦卿嗎?”
“為什麼?”太初翻看史書,曆史對仁明聖晞帝的記載多是她于朝政上的功績,後宮寥寥,幾乎是什麼都沒有。
“先前有過的,禦卿,貴卿,甚至是君。”
“在我入宮前,他們就全死了。”
太初都沒有身體了,這一瞬間居然覺得寒毛直立。
“我剛入宮,還是一個小小的随侍,當時位分最高的是馬禦卿,他非常漂亮,家世好,又受寵,高傲極了。”
“一次宮宴,我聽他彈琴,好聽的不得了,可陛下說他以琴音傳信,把他被打入冷宮,半月後他就去世了。”
“聖旨上說,他妄議朝政,不正當争寵,迷惑帝王,馬家也受了牽連。”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原先宮裡位分高的,嚣張的,冒頭的,不安分的,無聲無息的就沒了,後宮再聽不懂前朝的消息,宮外和宮内被隔的死死的。”
“直到現在,也是如此。”
“你不怕嗎?”太初光聽着都覺得害怕。
“我沒有異心,也沒有家世,有什麼好怕的。”
其實也怕過的,但他愛上了陛下,比起死,他更怕恩寵消失,被她遺忘在深宮。
“我們這一批選秀的新入宮,宮裡很快就安分下來,陛下喜歡就歡歡喜喜迎接着,陛下不喜歡就老老實實受着。”
沒人敢争寵啊。
“我已經是膽子大的了,好在入了陛下的眼,封了禦卿。”
“我們都以為禦卿往上的位置是虛的,陛下不會封了。”
“為什麼?”太初問出來就明白了,“哦,因為禦卿往上就可以宣家人,接觸外界了。”
“是啊。”尹澤笑,“現在才知道禦卿往上不是虛職。”
“今天牧文墨能封貴卿,那有一日我便也可以。”
就像遊戲,等級沒到,位置就是灰色的,無論戰力多少,那灰色位置永遠也不會開。
今天開了,那大家都有希望了。
“所以大家的表情才會那麼奇怪。”太初終于懂了,“原來不是嫉妒,是驚訝啊。”
太初忽然想起,若他沒來晞國,鐘月會怎麼樣呢?
她是數據生命,沒法用智商衡量,她封鎖後宮,一定覺得這樣于她更有利。
曆史上仁明聖晞帝是溺水而亡,不是她意外去世,而是她準備好了去世。
她學會了如何做一個帝王,學會了殺伐果斷,獨斷超綱,她沒有将後宮放在眼裡,所以她毫不留念的走了。
直到他來,她或許是覺得他有些用處,才真正看向後宮,放開後宮。
她看到他們了,所以他們才能變得鮮活。
太初抖了一下,他不知道陛下想要什麼,她輕易就能捏死他。
與其惶惶不可終日,不如乖乖聽話,做好她給的任務,說不定真能帶着工資和績效順利回家。
太初握緊拳頭,工作!他好努力工作!讨好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