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綠苗的吟誦一般的話語,所有人感覺自己都沒辦法動彈。
她們的腳好像深深紮進地裡,化作植物的根系;她們的手好像變成綠苗的枝幹,長出了些許鮮嫩的綠芽;她們的皮膚變得堅硬、粗粝,結成樹皮的溝壑。
她們成了樹。
随着這種污染的進行,衆人越被污染、身體就越像樹,綠苗的枝葉越發繁盛。
尋茵看向千足,視線又一一掠過宣鱗和司懷的面孔。
她眨眨眼。
尋茵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開始恢複知覺,但僅僅是作為植物而言。
她晃一晃身體,眼角餘光便能看見從自己軀體上發出的枝葉在抖動。
這并不是足最令衆人恐懼的——身邊的同伴在她們眼中變成了香甜的、可口的、能夠給予自己成長的能量的——食物。
無奈地用變成枝幹的手拍掉向她伸過來的枝幹,尋茵注意到,部分精神能量不夠強的人已經被綠苗迷惑,将自己的枝葉紮進了同伴的身體裡。
綠苗顯然對它造就的景象非常滿意,它的枝葉愉快地抖動,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尋茵似乎能夠感受到綠苗的情緒,它對此毫無防備,将自己當成了這個世界的王。
趁着此刻,尋茵與三人對視一眼,默契地移動着自己的根系,不着痕迹地将綠苗圍了起來。
她們将變成根系深深地紮進了綠苗之中,隻汲取到一點綠苗的能量,四人恢複了自己的身體,解除了這種污染。
“它是怎麼做到的?”宣鱗皺着眉,活動自己的關節。
“估計在千足發現之前,那些種子就已經進入我們的身體裡了。而燒毀它也隻不過是打破幻境和暫時延緩罷了。”
千足眯眼,她看着那個被枝條圈成球的人形,面色冷凝:“麻煩二位拖住它一下,要是我再不去救自己的同伴,恐怕就要被這家夥吸幹了。”
宣鱗和司懷并未拒絕,她們看向尋茵:“把她們都打醒。這個遺落之骸的種子顯然具備高污染性,一旦進入體内會感染她們的精神和□□。”
司懷道:“如果想要擺脫這種精神污染,在異能不是精神系的情況下也可以采用物理手段。”
話音剛落,宣鱗就同綠苗纏鬥起來,似乎察覺到綠苗的召喚,幾人立刻不再相互攻擊,向着綠苗身邊聚攏,似乎想要保護它。
好在尋茵的觸手圈住她們,她将兩個被圈住的人用力對撞,用這種略顯暴力的方式喚醒她們的神智。
然而遺憾的是,其中一個人在尋茵圈住它的瞬間就從身體裡長出一朵豔紅色的花。
看起來……就像綠苗頭頂上沒有開的那一朵一樣。
尋茵看向對方的臉——那張臉已經完全變成木頭的模樣,雙眼中隻剩下眼白,找不到眼球的存在。
那是自己撿到的胸牌的主人。
……運氣還真是不好。總不能說,那個傳言是真的吧。
好在其他人清醒的很快,衆人在被控制的時候也留有自己的意識,清醒後完全顧不上自己腦門上起的大包,就趕到宣鱗二人身邊,為其分擔壓力。
而千足也在這時成功将季可赢救了出來。
就在季可赢被救下的瞬間,綠苗的身體忽然開始膨脹——那模樣比尋茵之前見過的更加誇張——
“不好!快離開,它想吞噬我們!”成功将季可赢救下來之後尋茵即刻大喊。
幾人聞言,瞬間拔足狂奔,觸手眼疾手快地圈住背着季可赢的千足,三人開始逃亡。
逃亡過程中,尋茵漸漸失去宣鱗等人的視野,然而古怪的是,不管她們跑得多快,藏得有多隐蔽,綠苗總是能夠準确無誤的找到她們。
就在這時,季可赢終于醒了過來,她開始劇烈地咳嗽,然而咳出來的都是與村長如出一轍的綠汁。
她将手貼近心髒,白光一閃,那枚被綠苗垂涎不已的寶物出現在她的掌心:“老師……我的任務完成了,請你将它帶回。我的身體裡有那東西種下的錨點,它随時能夠追蹤到我,帶上我你們也逃不走。”
“你的意思是要我抛下你嗎?”
千足面無表情,她垂眼看着季可赢皮膚下隐隐透出的青綠色的血管。
她知道,季可赢已經被完全感染,就像村長一樣。就連身體内淌出來的都不再是鮮紅色的血液,而是一種類似于植物汁液的青汁。
但這并不意味着她無藥可救。
如果千足能将季可赢帶回去……
她攥緊季可赢的手:“你想讓我當一個抛下學生的老師嗎?季可赢,活下來。我們都會活下來的。”
千足拿過季可赢掌心的東西,抛給尋茵:“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嗎?麻煩幫我将這東西帶回神庭。”
尋茵接過,那淡綠色的璀璨晶體之中顯然富含着某種能量,甚至讓觸手都蠢蠢欲動。
“你要留下來?”
尋茵沒說完的是,你要留下來,等死嗎?
她不了解千足,沒有辦法理解對方為什麼明知道放棄季可赢能夠得到最大收益,卻還是要留下來。
就算她能夠想到什麼解決的辦法,但尋茵沒忘記千足之前自己說過,她們想要對付這東西恐怕隻能淪落到給它填肚子的下場。
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有把握。
就算有救下季可赢的可能,但顯然兩個人都殒命的概率更大。
尋茵很想問她。
這麼冒險,值得嗎?
但最終她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