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信徒随他一同凝視着石像,緘默得像是潭死水,而她們二人正是投入死水中試圖攪起漣漪的石子。
沈闌珊抱着雙臂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着這場儀式。
尋茵并沒有直接上前亮出身份,她觀察着每個信徒面上的表情,對比着他們與街上信徒的不同。
這些人身上穿着與外面相同樣式的衣服,但不需要仔細觀察就能一眼看出他們身上的剪裁、材質,都遠超街上信徒,并且,他們也沒有向石像跪拜。
當個信徒也分上三六九等了。
沒在這些信徒身上發現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尋茵将視線移至為首的人身上。
一個看起來很年輕貌美的男人,有一頭銀白長發。對尋茵而言,這不算最值得引人注意的點。
——不确定是不是錯覺,尋茵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他。
當然,這絕對不是某種搭讪台詞。
就在她準備深究這莫名的熟悉感時,建築最頂的鐘再度敲響。
十五分鐘過去。
男人睜開眼,尋茵才發現他的瞳孔與發色一緻,如果不細看就會讓人以為瞳孔與眼白融為一體。
身邊的信徒遞上一節樹枝,他隻是輕輕擡手,樹枝漂浮起來,每一片樹葉從枝幹脫離,落在信徒虔誠的掌心。
“神主已降下賜福。”他說。
信徒低下頭,将掌心樹葉舉過頭頂。
片刻後,信徒散去。
他的視線落向尋茵二人方向,向候在一旁的信徒道:“将她們帶去我的會客室。”
尋茵二人對視一眼,跟上信徒的腳步,走進了神庭内部。
會客室的房間并不大,裝修很雅緻,說是會客室,看起來更像是誰的私人書房。不過……尋茵翻了翻架子上的書,全是什麼時空理論。
現在傳銷都看這種書了?
“小姐也對這個感興趣?”
男人走進來,手上端着一壺茶。
尋茵看他回來,也沒再觀察書架:“不感興趣。對了,怎麼稱呼?”
“我叫明映。不好意思,剛才去給二位泡了壺茶,來遲了些。”
“現在神使還要兼職泡茶,神庭這麼沒落了?還是說……是趁這段時間去消滅一些不該讓我們知道的東西呢?”沈闌珊乘機插話,一開口就火力十足。
明映無奈地搖搖頭,肩上的白發垂落:“這位小姐的話,我聽不懂了。二位來找我究竟有什麼事?如果有神庭能幫上忙的地方,我一定會好好配合。”
“莉茲,你認識嗎?”尋茵開口。
明映的表情沒有變化,他的身體向尋茵前傾兩份:“實在不好意思,神庭人來人往太多人了,我實在記不住信徒的名字。”
沈闌珊步步緊逼:“究竟是記不住,還是不想讓我們發現你們私下裡做的事?”
明映并沒有被吓到,反而笑了笑:“如果二位不願意相信我,我可以給二位開權限,你們可以随便調查神庭,隻是還請稍作遮掩,不要太過光明正大。”
他沒有看沈闌珊,而是看向尋茵:“你看這樣可以洗刷我的嫌疑嗎?”
尋茵注意到他的用詞,他說‘我’而不是‘神庭’的嫌疑。
見尋茵沒有給出回複,明映也沒有移開視線,面對這種近乎逼迫的态度,尋茵和沈闌珊對視一眼,開口:“當然。我們會感謝神使的配合的。”
“不是神使,”明映搖搖頭,“隻是明映。雖然我看不見您,您身上的氣息讓我感覺非常親切。”
“……?”
尋茵愣了下,試圖解讀:“……你的意思是這個權限隻能給你的朋友,而不是曙光中心的人嗎?”
明映笑而不語。
尋茵便不再糾結,她道:“說起來,我之前見你也覺得很熟悉,特别是你沒睜眼的時候。”
“是嗎?這麼說起來,我們真的很有緣分。哪怕調查結束,我也歡迎您來神庭參觀。”
……
“看起來明映那是問不出什麼了,恐怕隻有我們把證據擺在他面前才會承認。”
沈闌珊正在發消息告知天嶼他們留宿神庭的決定,聞言看了尋茵一眼:“你有沒有覺得他對你的态度很奇怪?”
“什麼?”
“一個從綠洲來,一個之前是綠洲居民,難道說綠洲和綠洲之間有種别人不知道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