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詳細說明一下事情經過。”
“早上五點半我起床,在客廳裡發現灰鼠,正好撞見他在翻我的包。”
“早上五點半,你把時間記得這麼清楚?”天嶼挑眉。
尋茵沒什麼表情:“我有早起看時間的習慣。但我的包防盜等級比較高,用的是生物鎖,灰鼠難以破解。而這個時候我恰好跟他面對面碰上,他起初試圖狡辯自己是酒店工作人員,被我拆穿之後打算痛下殺手,但被我成功反殺。”
“這個時間你有注意到是幾點鐘嗎?”
“沒注意。不過在檢查完房間之後,我給酒店前台打了電話,告知這件事,電話應該有時間記錄。之後酒店派一個戴口罩的保潔人員進來打掃衛生,順便将灰鼠的屍體運走。當我吃完早飯時,保潔将我的早餐收走并離開房間的時間是7:35,保潔離開不久後,我也離開房間。”
“我們需要檢測你背包上的生物信息,沒問題吧?”天嶼站了起來,她在自己的工位上挑挑揀揀,找出幾張紙,在上面寫了幾個字後遞給沈闌珊,“生物痕迹檢測申請,一會記得提交。”
尋茵點了點頭,畢竟現在她也沒有拒絕的權力。
“好了,就到這裡吧。接下來我們去看一下未來酒店怎麼說。”
天嶼接過沈闌珊的記錄,确認沒問題後在上面簽了字。
我們?
尋茵看她:“也包括我嗎?”
“當然。别忘了你還在學習期。”天嶼百忙之中看了尋茵一眼。
“除開當事人這層身份,現在,你還是我的學生。”
“走吧,老師帶你去熟悉一下之後要做的事。”
尋茵對這種‘師生關系’不予評價,隻是心情有些微妙。
由于尋茵之前就将背包帶來曙光中心,因此她在沈闌珊的監督下取完背包送進痕檢科後,天嶼已經走進了審訊室。
審訊室裡的牆帶有一種金屬制感,看起來頗為壓抑。門邊有一面單向玻璃,從外向裡可以清晰看見審訊室内的情形。
這個視角能讓尋茵對天嶼的審訊對象一覽無餘。
天嶼的對面坐着一個身穿西裝制服的女人,年紀大約在三十歲上下,通過二人之間的表情觀察可以發現,裡面的氛圍應當十分友好。
果然,不過十分鐘,天嶼從審訊室走了出來,女人跟在她身後。
天嶼看向尋茵:“你來了。灰鼠回收的損失,由未來酒店方負責補償,但未來酒店要求查清屍體消失這件事。所以接下來我們會去未來酒店實地看看。”
女人看着尋茵,鏡框下的雙眼微微眯起:“這位……難道就是酒店0751号住戶?”
“你認識我?”
女人笑了笑:“我是未來酒店的臨時負責人,會記住酒店近一個月入住的客戶資料,以保障她們享受到最好的服務。實在抱歉,對于這件事對您造成的影響,以及為了感謝您為我們酒店挽回名譽及損失,您的費用未來酒店會全額返回您的賬戶,并向您提供免費升房服務。”
這服務态度,這補償方式,雖然酒店的安保值得诟病,但這麼一看好像也不意外能做大做強。
“這件事你們還是之後再詳聊吧,現在就麻煩安經理帶我們去酒店配合調查。”璩雙揮揮手,催促道。
安夕拾點頭:“當然,這邊請。”
尋茵不着痕迹地觀察安夕拾的舉動,安夕拾的身上有一種願意讓人聽她說話的魔力。
她絕對是個非常厲害的談判對象。
幾人到達酒店,安夕拾先是讓人開了最高規格的包廂,将尋茵等人安置下來,之後又站在不遠不近,剛好能讓尋茵等人聽見具體内容的距離。
這樣可以确認安夕拾沒有說多餘的話。
很快,一排穿着酒店制服的女性排成長隊走了進來,尋茵端起桌子上的茶水,眯着眼在人群中找人。
“這裡是早上值班的前台和保潔,0751房打電話時負責接聽的人是誰?”
安夕拾在詢問時,渾身的氣場遠不像她在曙光中心那麼溫和。
一個人遲疑着站了出來:“是我。”
“報你的工号。”
“工号A13,負責早上七點至十一點期間6-10樓的前台電話。”
“很好,告訴我,接到0751電話之後,你做了什麼安排?”
“我接到0751告知灰鼠死亡的信息之後,第一時間上報,并通知保潔部派人打掃,保潔部派遣工号C09員工在我這登記,并應客戶要求準備早餐。”
“C09出列。”
C09戰戰兢兢走了出來,她面色發白,明明是适宜的溫度,額上卻飄着層虛汗。
安夕拾沒看她,反倒轉向尋茵:“請您辨認一下,為您負責保潔的是她嗎?”
尋茵站了起來,走到C09面前,她的眉目和腦中戴口罩的半張臉重合,又漸漸分開。
不是她。
尋茵搖頭,再一次掠過所有人的臉,将她們的長相進行重疊,然而一無所獲。
她看向安夕拾:“這裡沒有那個人。”
“我記得你說過,那人帶着口罩,你能通過眉眼就認出來嗎?”天嶼坐在沙發,她撐着半張臉,悠閑地觀察着尋茵。
尋茵不清楚白乾行不行,但對她而言,現實世界幹的副業會要求她記住所有細節,并保證短期之内不會遺忘。
當然這話不适合說給天嶼,因此尋茵隻道:“如果你在一天内接收大量數字,你的記憶力也能得到提升。”
“好吧,”天嶼輕笑,“我還以為研究員隻對數字敏感,但容易臉盲呢,看來也有意外。”
尋茵沒理會天嶼的打趣,重新再C09面前站定。
“既然不是你打掃衛生,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C09瞪大眼,掌心緊張地顫抖:“真、真的是我,您是不是認錯了?”
“是嗎?我問她為什麼戴口罩的時候,她說她感冒了,你也感冒了嗎?”
感冒,當然沒有!
但C09低着頭,下意識咬着下唇。
“為什麼不願意說,”尋茵看向安夕拾,玩笑道:“難道代班還有什麼懲罰機制嗎?”
安夕拾揚起職業性的笑容,掃在C09身上的眼神卻格外冷淡:“當然,如果是正常換班,酒店方不會進行幹涉。但既然您在今天的就職人員中沒有發現熟悉的面孔,就說明她的換班不合規。”
“原來是這樣,既然她不願意說,我也就不勉強了。麻煩給我準備一下排班名單——近段時間内提出離職的人員也需要。”
“當然。”安夕拾看着C09,警告道:“自己說出來和被查出來完全是兩回事,你自己考慮好。”
C09擡頭,卻沒有看安夕拾,而是盯着尋茵:“……如果我說出來,可以不要懲罰我嗎?”
尋茵還沒說話,安夕拾便接過話:“你的直系領導是我,懲罰由我決定。”
這句話看起來讓她崩潰了。
“是,我是讓莉茲幫我打掃了,但這又不犯法,而且這是莉茲自願的!我也沒有偷懶,隻是中途腹痛讓她幫我替了一下班而已,我會還的!”
安夕拾看着她:“莉茲請假了,她怎麼會來酒店?你确定自己說的是真話嗎?”
“當然!莉茲……對19号看見了!”然而當她扯住19号的衣袖,想要讓她幫忙證明自己所言非虛時,卻被人輕輕扯開。
19号低下頭,不去看她的臉。她不願意幫09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