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東西裝進帶鎖的背包,尋茵簡單洗漱。
如果是在現實,在躺上床後尋茵會選擇玩一會手機。
然而就在她剛拿出手機時,屏幕上的時間也悄悄跳轉到零點。
一種莫名的困意如潮水一般頓時吞沒她的理智,尋茵對此非常熟悉。這正是她入夢的前兆。
……
尋茵睜眼,頭頂光線尖銳的白熾燈讓她的眼睛酸澀眯起。
一旁傳來器械觸碰的清脆聲響,這裡還有其他人。
戒備令她渾身肌肉繃緊,然而很快尋茵便失望發現,僅僅隻是繃緊肌肉就讓她感到脫力,她很可能被注入了肌肉松弛劑或者麻醉劑之類的玩意。
多次入夢的經驗讓她很快反應過來這也是場夢境,可對尋茵而言卻無法放松下來,或者說,這些所有清晰的夢境對她而言都像是足夠真實的世界。
“我最後向你确認一遍,你确定要植入污染物作為義體?”
盡管尋茵并未聽懂對方的話,但嘴巴卻絲毫不受控地回應對方:“……你知道的克瑞斯,我可沒有辦法,現在我隻是一個逃犯而已。”
“好吧,”對方嘀咕,“我是搞不懂你們這些高純淨度的上等種在想什麼。要是我能像你一樣,我才不會願意植入這種東西污染自己的基因。”
尋茵沒有再開口,顯然克瑞斯已經習慣尋茵的作風,并未感到奇怪。
“觸手植入最多十五分鐘,眼睛已經給你植入了,暫時并未出現排異,後續究竟能不能融合可不好說。”
尋茵感覺自己翻了個身,這個動作終于讓她感覺到麻木的左臂的存在:“别說廢話。”
克瑞斯将準備工作處理完,植物藤條輔助地束縛住尋茵四肢。
她的脊骨暴露在克瑞斯眼前。
尋茵能感受到刀鋒遊走在肌膚上的戰栗感,冰冷的刀刃劃開背脊的尖銳痛意讓她一瞬間瞪大眼睛。
她的肌肉因疼痛痙攣,額頭的青筋崩出,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旁的藤條遞過一卷毛巾,被尋茵毫不猶豫地咬在口中。
偶爾她也會分不清夢與現實。就像此刻,如此清晰的痛楚,是她哪怕回歸現實也難以忘卻的。
然而這并非痛苦的極緻,尋茵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将她切斷的脊骨交聯起來,之後便是從骨頭裡透出的疼癢,比疼痛更難忍耐。
她的額上全是冷汗,不知忍耐了多久,手術終于結束,她整個人陷入虛脫一般的虛弱。
然而沒有時間給她多做休息。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在她的耳畔非常清晰,幾乎是瞬間她就意識到自己被這群鬣狗發現了。
然而在她的計劃之中,本不應該這麼快——除非。
尋茵冷冷地看向克瑞斯,她的語氣非常低沉:“你背叛我——?”
“這麼快就發現了,真是敏銳,”克瑞斯正在脫手套,聞言一愣,他擡頭,表情非常無奈:“背叛?你說錯了,我們從始至終都算不上同謀。”
“你知道的,我最大的夢想不過就是我的診所做大。但是都怪那該死的血緣,憑什麼我是一個‘雅拂’,憑什麼我隻能當黑醫生給這些低等種治病?而你,明明已經是‘諾亞’,站在最頂層了,卻還不知道珍惜!”
“甚至要往自己的身體裡植入這種東西破壞你的基因純淨度……呵呵,我已經和追捕你的人談好條件了,隻要抓到你,我就能進入管控城,我也能成為上等人!”
尋茵當然沒閑工夫聽他的自我剖白,她暗暗積蓄能量。就在她眼尾掃到沾血的手術刀時,身後紮根進脊柱的觸手已經冒出頭,像小尾巴似的。
随着血液的流失,麻醉帶來的脫力和眩暈漸漸減弱。尋茵知道以她現在的身體根本沒辦法逃過那些搜捕她的人,更麻煩的是,很可能雙頭鬼也在其中。但是……如果隻是拖延一段時間再逃跑還是可以做到的,
她看着同她身形相似的克瑞斯,眼中閃過一道暗芒。
當雙頭鬼走進這間黑診所時,那名舉報的低等種就站在一旁,醫用手套和手術刀上滿是血迹,而白乾就躺在治療床上,裸露着大半背部,尾椎的位置已經被切開。
雙頭鬼沉下臉,冷酷的視線看着他:“誰讓你對她動手的?她的軀體應該由方舟研究!”
克瑞斯恭敬地立在一旁:“尊敬的研究員大人,為了防止逃犯起疑,我正準備對其做身體改造,但您放心,我隻是趁手術讓其喪失行動能力,并未對其植入任何有可能影響她基因純淨度的東西。”
白乾聞言,憤恨地瞪着克瑞斯,眼中充滿怒火,甚至還有些許恐懼。
雙頭鬼冷冷地盯了一會兒克瑞斯,直到克瑞斯的額上出現冷汗,身體微微顫抖,他才揮揮手,示意機械士兵将白乾帶走。
克瑞斯忍不住上前一步,帶着迫切而讨好的神情看向雙頭鬼:“研究員大人,那您答應我的……”
“當然會給你,”雙頭鬼面無表情地說着,機械士兵便上前抓住克瑞斯的手臂,“你身上的血腥味很重啊。”
克瑞斯的眼中有些驚慌,但還保持着一絲理智:“大人,您不能這樣,您答應過我的……”
“誰會記得低等種的事?”雙頭鬼淡淡道,“血腥味這麼重,以後都不用清理了。帶下去處理掉。”
直到克瑞斯的慘叫越來越弱,雙頭鬼才垂眼看着病床上面色蒼白如紙的白乾。
他道:“白乾研究員,我提醒過你,你的異常指數已經臨界。如果你把從方舟帶走的東西換回來,依照你‘諾亞’的身份,還能寬大處理。”
白乾口中咬着毛巾,眼裡滿是恐懼,她不停地搖着頭。
雙頭鬼有些焦躁,他一把抽出白乾口中的毛巾,皺眉:“你想說什麼?”
然而白乾卻指着自己嘴巴,發出“啊啊”聲。
雙頭鬼掰開白乾的下巴,發現她的舌頭被人割斷。
他眼神一厲,意識到什麼,遞給白乾一張紙,可這裡沒有筆,白乾恐懼地看他一眼,咬破手指,鮮紅的字在白紙上顯得頗為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