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了一條條,一片片。
該有多痛啊。
不怕不怕。
我來幫你。
幫你洗淨筋骨。
幫你入我魔障。
以後,我們就能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他獨自回到地獄之門,抱着鼎溫柔地笑:“書是九方神族所贈,這個字不好,我的小九集天地之姝色,以後就叫九方姝吧。”
“既然恨由我生,那六識五感也應該由我來給。”
“讓我來選一選!”
他有些亢奮,有些期盼,臉頰依戀地蹭着鼎壁,從滾燙的烈焰中掏出一段血肉模糊的筋骨,虔誠地放在輪回之境前。
筋骨在鏡中化形,倒映成蛇。
鱗光冷冽,目光如冰。
他笑了:“果然是好靈身,暴力,誘惑,堕落,背叛,很适合我的小九。”
“這是下等欲望,我們要一起共享。”
他笑着把那塊筋骨按進心口,烈焰貼合皮肉,焚燒撕扯,死死剜下他心門正中的血肉。
他痛到抽搐,踉跄着往傀儡淵去。
九方書的筋骨中注入他的心肉,一齊沉入淵底。
——
傀儡人間——
栾量國大旱三年,民不聊生,枯骨黃土。
天子壽數将盡,不問國事,隻求長生。
從黎民百姓到王宮貴族,大肆祭祀天地,祈求神明。
陛下求生,黎民求雨。
日複一日,烈陽照常升起,陛下再無起色。
神佛無迹,不知所蹤。
他們無法拯救栾量國于水火。
神佛無道,那便奉魔!
于是舉國招魔。
九方家住在城北的小巷子盡頭,那裡是窮困不得生的末流商賈聚集之地。
九方群家道中落,他從官宦公子變成賭鬼,潦倒不堪。
他有個女兒叫九方姝,生得冰肌玉骨,傾國傾城。
剛及笄的女孩兒,是引狼圍獵的肥肉,是待價而沽的玩意兒。
九方群寡廉鮮恥,高調喊話全城:“價高者得,誰出的價錢高我女兒就送到誰榻上!”
從此,九方家門口便日日聚滿了人,常年烈日幹旱也不能勸退他們。
這些人,從小販商賈到世家大族,從高價采買到傾心求娶。
眼看着女兒的身價越來越高,九方群故意拖着不肯松口:“沒想到生女孩竟然比男孩還有用,生個男孩可賺不了這麼多錢。”
鄰裡眼紅嘲諷:“九方群,再挑下去,你小心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難道你還想要當國丈不成?”
圍觀的衆人聽了大笑。
誰不知道陛下年逾七十,比九方群還大三輪,且壽數将近,已經垂死。
這日,九方家門外照舊人群車馬攢動,卻反常地大門緊閉。
這次來的是梁平王,他是大王的親侄子,真正食邑萬戶的王公貴族,他帶着珍寶錢帛糧食水源浩浩蕩蕩而來。
“看來九方群這次要點頭了。”圍觀的衆人忙低着頭退到小巷兩邊,好奇地觀望。
梁平王車馬剛停下,九方家緊閉的大突然劇烈抖動,門檻的縫隙中冒出滾滾白煙。
濃煙森白渾濁貼着地往下走,涼風起,帶着森然的鬼氣。
“煙往上走為尋常,煙往下走必有鬼!”
人群中有人驚呼:“九方群招魔成功了!”
梁平王雙腿一軟,猛地調轉馬頭。
馬兒突然發狂嘶叫,掙紮着把他摔下馬。
人群亂成一團,梁平王趕忙爬起來屁滾尿流地跟着跑。
九方群握着帶血的刀栽倒在濃煙裡,濃煙立刻滾入肺腑。
他被嗆地扯着嗓子幹咳,瀕臨窒息,他絕望地在地上翻滾掙紮。
突然濃煙湮入地面,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九方群清醒過來,發現刀架在脖子上,隻差一寸就會斬斷他的喉管!
他慌忙把刀扔了,驚魂未定地趴在地上顫抖。
半晌,他突然反應過來,轉頭看向九方姝的房門,瞬間轉憂為喜,躺在地上大笑,幾乎斷氣。
“嫁女兒要靠女婿家接濟,哪能比得上我自己當大官好呢哈哈哈!”
他爬起來,早上剛喝的酒勁兒還在,顫顫巍巍地往小女兒房間走。
他一反常态,恭恭敬敬地推開門。
王氏忙端了水送進來:“夫君,這是醒酒湯。”
九方群一腳踹翻她:“大喜的日子喝什麼醒酒湯,爺要喝酒!”
王氏疼地蜷成一團,半天沒爬起來。
九方群看也不看她,起身去看房間正中案桌上的香壇,壇中的香被攔腰斬斷。
掌管祭祀祝禱、能與神靈溝通的長生方丈大人說:招魔須要魂引,若用女子為引,須及笄之後才行。
他生等到九方姝及笄那一日,便立馬放了她的血。
把她的血和進香壇,燃上十二個時辰,期間不給她治療,讓她進入瀕死狀态。
用她的血召喚魔王,再以她将散的魂魄引魔王做交易。
為了防止魔王直接擄走九方姝的魂魄,他聽從長生方丈的話,用鐵絲紮了個籠子,籠子外面塗滿雞血和香灰,把九方姝死死鎖在裡面。
如此,縱使魔王再厲害也帶不走她。
十二個時辰過去,九方姝的血流了一地,連着籠子上的雞血一起腥臭發黑。
可是此時本應該斷氣的九方姝,不僅傷口止了血,面上還有一絲活氣。
這代表魔王應了!
他招魔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