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幫夏溪垚推輪椅,和其餘三人并排一起跨進領域。
郭方望着消失的小隊身影嘀咕,“怎麼不把輪椅放外面?”
比前幾天還要惡臭的空氣席卷而來,夏溪垚和趙鉑都是第一次經曆,沒有心理準備,差點被這難以言喻的氣味沖暈。
就像吃過方便面之後牙齒上的黃色渣垢,夾雜着臭水溝一樣直沖天靈蓋的味兒,混雜夏天豬肉壞掉的臭,以及濃重的血腥氣。
咱就是說,都穿防護服了,不能再做一下氣味隔離方面的升級嗎!
五人出現在領域瞬間,密密麻麻舞動的血管肉條瞬間将他們包圍,那些滲滿鮮血的建築在漫天血色的空間裡,像惡鬼一般靜靜凝視他們。
夏溪垚撐在輪椅上,頭埋得越來越低,看着不像是被熏到反胃的模樣。
顧逸握住她的手臂,想問她怎麼了,卻感覺到對方身體顫抖得厲害,艱難發聲,“别碰我……”
正當他要收回手時,夏溪垚忽然伸手與他五指相扣。
他以為夏溪垚快要從輪椅上栽下來,連忙半跪撐住她,然而這時眼前一花,自己竟大字型躺在一間放滿機器的房間。
而“他”的四肢和脖子,被牢牢捆住,不得自由。
不僅是顧逸,其餘三人也同樣如此,震驚之中他們竟以為自己真的被束縛,呆滞站在領域邊緣一動不動。
圍繞小隊的血管和肉條像是見到熟人般,放松下來,收回到四方血肉之中。
李荃全身上下插滿針管,沒有食物,不能動彈,更無法離開。
記憶中父母丈夫的模樣在慢慢淡化,終日陪伴她的隻有挂着大燈的天花闆,和兩邊不斷跳動各種數據的儀器。
好想死。
不行,寶寶還活着,她要堅持。
呵呵,除了堅持她又能做什麼?
咬舌自盡?
她連咬舌的力氣都沒有,又何談自盡……
穿着白大褂的人一個又一個出現在她面前,那些人拿着針管,刺穿她的肚子,将灰黑色東西注射進羊水裡。
她已經叫累了,眼淚也流幹了,每天吊着那些液體隻能維持活着的狀态,根本不夠身體正常營養。
全身骨頭已經脆化,她每掙紮一次,骨頭就會輕易斷裂。
隻要她沒死,那些人是不會在意的。
一個戴銀框眼鏡、全副武裝的人掃了她一眼,“怎麼樣?”
“孩子指标正常,應該可以順利出生。”
“嗯。看好了,她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不管怎麼都必須保住孩子,我們沒那麼多時間再來。”
“收到。”
那人手機震動,指了她一下,“看好了。”轉身離開時接起電話,聲音頓時變得柔軟,“寶寶,媽媽馬上回來。”
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她早已沒有時間概念,直到有人拿刀劃破她的肚皮,她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離家這麼久了。
沒有麻藥。
有沒有又如何。
都一樣。
死亡終于降臨,太好了。
“哇——哇哇——”
嬰孩的啼哭穿透意識海,李荃忽然清醒,這是她的孩子,她還有孩子。
“哈哈哈哈成功了!”
“告訴他們!立即啟動第二階段!”
什麼!?
不行!
他們還想繼續在寶寶身上做實驗!
這絕對不行!!
被遺忘在手術台上的李荃瞪着天花闆,腦中充斥着唯一的念頭,殺了他們!
白牆濺起血花,晴朗的天空被血色彌漫,曾經視她如畜牲,不,畜牲都不如的人已和她一般模樣,被懸挂在外邊。
又有人闖進來,他們還想傷害她們母女。
不可原諒!
統統殺掉!
“他們會救你的女兒!”
救我的女兒?
血色模糊中,那些黑色粒子群繞過那裡的男人,它們在興奮,它們在叫嚷着【母親】。
寶寶因為缺少食物越來越瘦,氣息也變得微弱,她很怕孩子就這麼長睡不醒。
她記得外面的世界明亮又幹淨,花花綠綠的顔色很美,她想寶寶可以在那裡長大。
或許,那名叫夏溪垚的【母親】真的可以救自己的寶寶。
看着那名灼燒自己的男人抱走孩子,她好想跟上去,隻要他敢把孩子交給銀框眼鏡那個人,她一定會吃掉他們!
還好,他沒有。
……
跨入領域,腦中精神網立現,周邊四個突觸頓時與自己相連。
其中一個不同于其他,遮蓋它的是越來越濃烈的暗紅,裡面的圓球在膨脹,不等夏溪垚觸碰便已轟然震蕩。
劇烈的痛刺激神經,夏溪垚止不住顫抖,她仿佛感覺到自己的骨肉接連斷裂,極度絕望席卷身心。
那些人竟然真的如此對待一個孕婦!
她把李荃的記憶同步給其他三人,還有一個,回想之前和女嬰的接觸,她毫不猶豫握住伸向自己的手。
圓球震蕩得過于厲害,相連的神經頓時被暗紅霧氣遮蓋。
【我會幫你,但你不能借此意圖吞噬我!】
無形的力量轟散紅霧,幾人從感應中脫離。
他們不可思議的環視一圈,又望向輪椅上的夏溪垚。
不怪她容易被影響情緒,這要換作自己,那不得瘋!無名之中,冷子堯對夏溪垚又多了點敬畏。
顧逸張了張嘴發現任何言語都很無力,便默默扶她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