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給我！”7歲大的短發女孩搶過玩具，面前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發狠的瞪她，撲過來還手瞬間被義工拉住。

“這是我妹妹的東西！”短發女孩毫不畏懼，立刻指向面前的女孩，“她欺負我妹妹！”

“好好，你别急，把玩具拿回去吧。”義工秋姨緊緊拽住另一個女孩。

……

“雙兒别哭，姐姐給你拿回來了。”

木雙兒蹲在大樹邊抹眼淚，粉色兔子玩具湊到她眼前，姐姐木檸檸摸摸她的頭，“沒事了。”

木檸檸和木雙兒是親姐妹，家裡經濟條件不好，媽媽因為生木雙兒難産去世，照顧她倆的外婆在一年前也離世，兩人的爸爸早沒了蹤影，親戚不願接收，最終被送到孤兒院生活。

木雙兒今年剛4歲，常被孤兒院裡的小孩抱團欺負，每每這時木檸檸就會沖出來保護她。

孤兒院是個小社會，在這從小長到大的小孩會抱團排擠中途進來的孩子，性子弱的，被霸淩翻垃圾桶是常有的事。

隻要沒被院裡的老師看到，即使事後告狀，他們也不會管。

木檸檸姐妹倆時時刻刻待在一起，要麼看書，要麼畫畫，也不和其他小朋友過多接觸。

一個房間有二三十張小床，午休時、夜深人靜時，總有小孩抱着被子抽泣，就算院裡老師們看到，也會撇開頭，沒人會主動去給他們一個擁抱。

木檸檸縮在被子裡抹了抹眼睛，發覺抽泣聲來自身邊。

她掀開被子，鑽到旁邊小床上，木雙兒察覺到姐姐靠近，更加止不住大哭。

木檸檸攬過她，就像以前外婆抱她那樣抱着妹妹，模糊記憶裡，好像自己也被媽媽這樣抱過。

木雙兒泣不成聲，“姐姐，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木檸檸又抹了把眼睛，她也想回家，但她知道，她們已經沒家了。

孤兒院的生活很規律，偶爾會有家庭過來想要收養小孩，通常身體健康、四肢健全的孩子是他們的第一選擇。

木雙兒6歲時被一對多年無子的夫妻選中，那年木檸檸9歲，姐妹倆抱着不撒手，哭得死去活來。

好在那對夫妻經濟狀況不錯，一個兩個對他們來說影響不大，索性就把倆姐妹一起帶回了家。

兩夫妻對姐妹倆不錯，她們的生活肉眼可見的變好，隻是沒兩年養母竟然懷孕了。

她認為這是木雙兒姐妹倆帶來的好運，并沒因此起抛棄她倆的念頭，但肚子裡畢竟是親骨肉，漸漸無意識的就忽略了她們。

木檸檸每天帶着木雙兒上學放學，回家後，木雙兒跑去玩，她就去幫着做家務準備飯菜，養父母勸不動便依着她。

等到家裡的事都做得差不多了，木檸檸才回房間做作業，而此時的木雙兒早已躺到床上找周公。

孩子出生後，夫妻倆更是全心照顧寶寶。

養母那時快要40歲，算高齡産婦，對自己的孩子相當重視。

木雙兒放學回家幫着做家務，不小心打翻了奶粉罐，正好寶寶也在旁邊，抓着奶粉就往自己嘴裡塞。

養母吓得尖叫，連忙把孩子抱走清洗，雖然沒有當面發火，但臉色卻非常難看。

木檸檸急忙跑過來收拾，之後又去給夫妻倆道歉。

養父拍了拍她的背，讓她别想那麼多，回房休息。

房間門關上後，她聽到養母在房間抱怨，“她要是有大的這麼懂事我也認了，但這種事多少次了？上次打破碗，碎片掉到地上也不掃幹淨，寶寶天天在地上爬，差點就紮到肉裡！還有那次，她那麼大了，寶寶那麼小，碰一下她玩具怎麼了，還要跟孩子搶！這些年我們對她不好嗎？！”

養父：“少說兩句，一會讓孩子聽到了。”

養母嗓音頓時高了幾度，“聽到怎麼了！我還得看她臉色！？”

養父：“唉，你别生氣，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木檸檸沒繼續聽，轉身回房時，木雙兒縮在角落紅着眼睛看她，“姐，我又闖禍了嗎……”

木檸檸過去抱住她，“沒關系，姐姐幫你道過歉了，沒事的。”

快了，隻要她滿16歲就出去打工，木檸檸暗自想着。

木檸檸初中畢業上了本地的中專，這年木雙兒13歲，養父母的孩子3歲。

一天吃過晚飯，養父找到木檸檸，“檸檸，是這樣，我們準備搬去孩子奶奶那邊，外省。這邊房子暫時留給你們住，等雙兒上了大學我們再賣。但你們放心，你們大學畢業之前的學費我們都會給。你……沒意見吧。”

即使有意見也沒所謂，他隻是來通知她們而已。

木檸檸搖頭，“沒有，謝謝……叔叔阿姨這些年的照顧，我和雙兒都很感激。”

養父笑了笑。

他們搬走後，剛開始半年，每月會定時打給姐妹倆一千塊，後來變成幾個月一次，再後來再沒消息。

木檸檸每天下課去做兼職，木雙兒放學便去買菜做飯，給木檸檸送過去。

有幾次太累睡過頭，都是木檸檸的室友沈清提醒她。

來往幾次後，她和沈清也熟悉起來。

沈清不清楚木檸檸家裡的情況，但木檸檸每天上課兼職兩邊跑，她也能猜到木檸檸的生活壓力一定不會小，所以盡量用自己的方式一直幫她。

慢慢的，沈清也認識了木雙兒，木雙兒若是被欺負，沈清跳得比木檸檸還高。

木雙兒姐妹倆從養父母家搬出來，和沈清一起在大學城租了個房子。

木檸檸知道沈清是變相幫她們省房租，但沈清不承認，咬定是因為自己不想住宿舍。

木雙兒高考那年，木檸檸和沈清比當事人還緊張，木雙兒拍胸口，“放心，我肯定帶着你倆那份一起，包上！”

成績下來，木雙兒分數超三本線，“我選大專。”

木檸檸反對，“不行，三本至少也是個本，比大專強。”

木雙兒：“姐，你知不知道三本多貴？我不要。”

木檸檸：“貴又怎麼樣，又不是上不起。”

木雙兒心裡難受，“你都早晚打兩份工了，還想再加兩份？”

木檸檸不在意，“也不是不可以。”

“你……”，“诶诶诶，我說大專也可以呀。”

沈清趕忙打斷，澆滅即将爆發的争吵，“真的，有些大專的專業很多人舍棄二本也要去，況且可以專升本嘛，雖然要多讀兩年，但經濟壓力沒那麼大，至少能緩口氣不是。”

姐妹倆一個抱胸坐在沙發上，一個叉腰站在桌邊，互瞪一眼看向沈清。

沈清：“不信你們自己了解一下呗，我爸媽就想讓我專升本，但我不是那塊料，學不進去。”

她在手機上點了一會，翻轉給兩人看，“參加學校裡的專升本也是全日制，含金量一樣的。”

木檸檸态度軟化，“那，也行。”

木雙兒撇嘴，“知道了。”

最後她選了大學城裡的一所建築專業學校，也算是蜀省排名前幾的大專院校，隻是專業不太行。

像沈清說的那樣，雖然是大專，但好的專業木雙兒的分數差太多。

進入大學後，三人白天上課的上課，上班的上班，到了晚上她們就去大學城附近的夜市擺地攤，生意好的時候收入還不錯，生意不好也許隻能幹愣愣的坐一晚上，但她們過得很開心。

木雙兒支着腦袋張望，“清姐怎麼還沒回來？”

“她有事，今天應該去不了。”木檸檸回想下午接到的沈清電話，當時她正在忙電話挂得也快，隻不過沈清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懵。

半小時前沈清又打過電話，說是要加班，今晚她就不去夜市了。

姐妹倆沒想太多，照常擺地攤。

時間一天天過去，沈清缺席地攤的時間越來越多，有時候甚至還要出差好幾天。

但每次回來她心情都特别好，木雙兒想，可能是工作到上升期了。

這天木雙兒下課早，想着家裡的菜吃得差不多了，便轉去菜市場采購。

下午的菜沒有早上新鮮，豆腐幾乎都有股味道，青菜這些面上的葉片都焉兒了，木雙兒抱起一窩大白菜，随手扯掉上面變樣的葉片。

不過平常的動作，買菜大嬸突然低吼一聲，朝她撲過來。

“！！”木雙兒急忙躲開，大嬸撞到對面的展台上，“不就扯片菜葉，至于嘛！”

大嬸飛速回身，兩個手掌手指彎折變形，那裡的指甲正快速變長。

“我去！？不是吧！”

木雙兒這才發現，熱鬧喧嚣的菜市場竟然陷入詭異的安靜，隻有面目猙獰的賣菜大嬸不斷低吼的聲音。

大白菜被大力甩出去，卻被大嬸尖銳的指甲瞬間撕碎，木雙兒崩潰，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出，她就好好聯系跑步了！！

石磚地面凹凸不平，腳下一個踉跄，她差點摔了個大馬趴。

一隻強有力的手把她拽起來，砰！砰！

突然震耳的槍響吓得她尖叫一聲，立馬抱頭縮在旁邊。

溫暖的懷抱擁住她，“沒事了，沒事了，别怕。”

這聲音……

木雙兒猛得擡頭，沈清擔憂的神情落入她的眼裡，“清、清姐？”

轉頭，方才攻擊自己的大嬸已然躺在地上，大腦空白，她顧不上為什麼被槍擊中卻沒有血的問題，拉起沈清就跑。

怎麼辦？

怎麼會這樣？

那人死了嗎？

清姐會不會坐牢……

她們又要沒有家了嗎？

沈清拉住她，“雙兒，雙兒你聽我說，沒事的，不會有事，她沒死，我們不用跑。”

木雙兒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臉上挂滿了淚水。

沈清把她抱進懷裡，一遍一遍輕撫木雙兒的背，一直等到她情緒穩定下來，才帶她找了個地方坐下。

昏迷的大嬸由林琪守着，木雙兒害怕，但目光卻無法從那裡摞開。

“聽我說雙兒，”沈清捧着她的臉，讓她轉過來面對自己，“你掰一下手指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