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一直綁的很小心,生怕戳破它們,但總會有一兩個被擠爆。
氣球擠爆的瞬間,裡面噴出一股氣體,氣味很難聞,帶有腥臭。
還有一股腐爛的味道。
白夜從一樓綁到快二樓,一共擠爆了12個氣球,聞的想吐。
現場環境讓他有種置身于陳屍現場的錯覺,而那些屍體,仿佛在高溫下腐化了好些日子。
想象的畫面才出現,白夜忽然感覺手上有些癢癢的。
低頭看,一條條軟而短的蛆蟲從氣球裡爬出,正不斷往他手臂上蠕。
“嘔——”
白夜扔了氣球,直接吐了。
同時用另一隻手使勁拍掉手臂上的肉蟲。
那些肉蟲掉落在地闆上,“滋啦——”一聲,消失不見了。
“喂,你别偷懶啊!我叫你來是幹活的,你站那裡享福呢?”
新郎站在一樓樓梯口,有些生氣,“還想不想要賺錢了,你這個态度,我要投訴你的。”
投訴?
那豈不是要被扣錢?
扣錢不行,那絕對不行的!
白夜立即擺手,“哥你别生氣,我早飯沒吃,剛才低血糖而已,我這就開始幹。”
“沒吃早飯?你早說啊,我家結婚呢,吃的東西還能少!”
新郎徑直走去廚房,不一會兒端出來一碗面,“你下來,先吃碗面條。”
白夜低頭看,新郎手中的那碗面條,湯底是紅色的,濃郁的像是血漿。而裡面的面條,每一根都在蠕動。
“下來啊,趕緊吃面,你要是暈倒了,我還得賠錢。”新郎催促。
白夜面帶微笑,内心悲戚,此時此刻,恨不得甩自己兩巴掌。
讓你嘴賤,讓你說低血糖。
現在好了,這碗面,到底吃還是不吃?
思考一會兒,白夜還是拒絕了,“哥,我現在覺得又好了,我頭不暈眼不花,還能再幹八小時。”
“真不吃?”
“哥,我不餓。”
“那行,是你自己不吃的。”
新郎端着面離開,悄無聲息的再次消失了。
白夜再看這些氣球,也顧不得是不是會再冒出來那些惡心玩意兒,隻想着趕緊做完了事。
兩層樓梯扶手綁完,剩下幾十個氣球,他按照新郎的要求,走去二樓右手邊的那個房間。
推開門,一股涼意撲面而來。
白夜站在門口,就已經冷得打哆嗦,房間裡的溫度低得吓人,比冰箱冷凍層還要誇張。
但非禮勿視,别人的新房沒什麼好參觀的,趕緊把氣球放進去了事。
幾十個氣球,白夜全部扔進房間裡。
然後快速關門,轉身下樓。
新郎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大門口,背對着,張望前方。
白夜走過去,“哥,我幹完活了,接下來要幹——”
“嘛”字卡在喉嚨口,白夜僵硬站着,和眼前一張血肉模糊的臉面對面。
兩人之間距離不過三十厘米,而且還是正視,這沖擊不可謂不大。
白夜從沒這麼近距離看過如此糜爛的臉,這已經完全不能分辨出五官了。
尤其是左半邊的頭,似乎有一大塊凹陷,一截頭骨刺穿,竟從眼眶中紮出。左邊的那顆眼珠,懸空挂在那根骨刺上,搖搖欲墜。
白夜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忽視眼前的景象,盡量保持微笑。
“哥,我氣球全部打完了。”
“打完了?這麼快。”
眼前的血肉模糊臉扭曲轉變,重新變成完好模樣,“打完了就等着,一會兒新娘就到了,攔門人數不夠,你去湊一個。”
結婚時,女方家會攔門,攔的是新郎,求娶過程并不容易。
但是男方家也會攔門?
白夜沒聽說過,“哥,咱們攔新娘不太好吧?”
總覺得這事兒不靠譜。
新郎感慨,“我也覺得不好,但是家裡長輩說得攔,這是習俗。不過也不為難新娘,就是讨個紅包拿條煙啥的。”
說完,又叮囑:“你一會兒機靈些,看準時機就把門打開,不要讓新娘受委屈。”
原來是做内應。
白夜懂了,拍胸脯保證,“這活兒我幹得了,保證沒問題。”
臨近中午,院子裡陸陸續續出現許多人,那些人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個個穿得喜氣洋洋。
其中一個人扛着一根竹竿,直接走到大門口,把杆子往那兒一放,憑空變出來一把凳子,坐在當中央。
這是要敲竹杠了。
白夜看明白情形,又看了眼不遠處模糊的新郎,趕緊走過去。
“大哥……”
剛喊話,對面轉過來一張驢臉。
現在驢也出來參加婚禮了?
有之前新郎打樣,白夜對上驢臉倒是鎮定,甚至湊近了些,“大哥,我也是被安排攔門的,能站你邊上嗎?”
“攔門的?那可以,一會兒好好出力。”
“那肯定的,聽大哥調遣。”白夜點頭。
又過了會兒,陸續有人走到大門口。
白夜被擠在這群人當中,不時回頭,就瞥見一張張怪異的臉。雞鴨鵝,馬牛驢,甚至還有青蛙螞蚱蟋蟀等。
低頭再看,那些原本正常的人手,這會兒也變成蹄子、爪子、節肢……
而他這雙正常的手,反倒成為另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