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聲音停了下來，上個新郎官分明在迎轎時就被吃的一幹二淨，而眼看着馬上就要到最後一步入洞房，那雨妖卻遲遲沒出現，司儀壓低聲音問起憐琳，疑惑道：“憐大姑娘，怎的那雨妖還不來？”。

一群憐琳喊來扮做普通人的妖怪也在下面有說有笑吱吱喳喳起來，長孫年和時少郁混在一群妖中站着，因着妖怪居多，時少郁便摘下玉佩收了起來，長孫年握緊雙拳，瞥了眼周圍一群妖怪，面露不适，回過臉自言自語道：“沒想到有一日，得與妖為伍”。

一個妖怪聞言尖尖的耳朵一動，雙手叉腰趾高氣昂對着長孫年喊到：“你這破道士！以為我們很想與你一起嘛？！要不是我們憐大姑娘發話，我定要把你剝皮抽筋！”。

“就是！就是！”附和聲讓這妖怪更嘚瑟了起來，長孫年目視前方，俨然一副懶得搭理他們的模樣。

身旁一個小妖連忙俯身戳了戳這個喊話的妖怪，低語說道：“大哥！白玉銀冠，這是無崖門的人呀！”。

那喊話妖怪一驚，面部有些扭曲，僵硬地擡頭看向長孫年頭頂，随即一咬牙，聲音略微顫抖說道：“看，看在憐大姑娘份上！不不不，不跟你計較！”。

“嘿！看小四慫的那樣，人家女妖都比你膽子大！”

轉眼一看，膽子大的女妖們，瞧見時少郁安安靜靜，眉清目秀，渾然一副十七歲孩子臉龐，舔了舔下唇，一下猛吸一口氣，聞着時少郁氣味兒，女妖捂唇一笑，說道：“好生白嫩，小公子，你多大啦？”。

時少郁嘴角微勾，眼裡透出些深不見底的冰涼戾氣，随口回道：“年二十”。

“哎呦！真看不出來，姐妹們快來瞧，這小公子是不是嫩的很？！”。幾個女妖圍着時少郁說笑起來，江知聽到聲響，默默掀起一角紅蓋頭，瞥了眼，見着黑心蓮被女妖們圍住說笑，臉上竟還笑浮現淡淡笑意，心中莫名煩悶。

沒想到黑心蓮還挺受女妖歡迎的。

聊啥呢？笑那麼開心。

沒等再想些其他的，就見着底下妖群突地湧動起來。

“是不是下雨啦？！”。

隻見方才晴空萬裡的天頓時烏雲密布，空氣中混着泥土味兒，腳底蔓延開絲絲涼意，一滴水陡然滴落在江知手背上，她皺了皺眉，暗道不好，小聲對一旁說道：“阿憐，下雨了”。

“這是什麼？！”底下一陣驚呼。

憐琳眼下是幅陌生男子模樣，她擡手一揮，底下妖群随着黑煙消散，頓時不見蹤迹寂靜無聲，偌大的地闆中央升起一縷青煙，雨終究嘩啦啦下了起來，白霧缭繞，一個女人站立在青煙中，黑發長至腳踝，毫無血色的皮膚，整個人潮濕黏膩。

霎時，她直直朝憐琳沖去，露出一隻猩紅可怖的眼，仔細一瞧便能看出些許古怪，她竟沒有腿，宛若女鬼索命般飄在空中。

江知猛地掀起紅蓋頭，随手丢去，擋在憐琳面前，雨妖尖長連肉的指甲穿破布料，眼看就要劃向憐琳，後者猛地一退，伸手毫不客氣拍向雨妖胸口，隻見雨妖靈活一閃，下一秒出現在憐琳身後！

長孫年立馬拔劍沖去擋下一擊，說道：“雨妖可在雨天随處遁形，小心！”。憐琳回過神來，道了聲謝。

這雨妖不說話，隻一個勁兒躲閃，感覺不到累般，靠近她明顯能感覺到一股涼意，從膚色和氣味來看，不像修煉成人的妖，反倒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死屍，長孫年和憐琳身上盡數被雨水打濕，時少郁拔劍也沖了出去，衣裳有些沉重，雨妖在雨中穿梭，還是一味的閃躲不發起攻擊，捕捉到身影都很困難，袖口猛地被刀劍掀起，江知一眯眼，敏銳察覺到異樣。

江知緩緩摸向玉镯，再這樣耗下去不行，她正猶猶豫豫要不要摘下玉镯，隻聽雨妖被時少郁砍傷發出一聲嚎叫後，消失不見。

雨漸漸小了，那雨妖應是感知到雨小了，會對她不利。

雨中幾個人大喘着氣，憐琳慢慢恢複女身，她怒罵一聲，平緩住呼吸說道：“雨天捉住她太難了...”。

“她不是活妖”。時少郁臉色不大好，慢悠悠開口說道。

雨水順着他的發梢滴落，玄色衣裳融入雨幕，時少郁渾身濕透，眼裡蒙上一層霧色，陰晦冰冷，胸膛随着呼吸起伏。

江知見黑心蓮臉色不好，忙問道：“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剛才雨妖傷到你了?”。

時少郁瞧着江知一臉關心，有些沉默，随後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她是雨怨”。

妖死後怨念沒能了結，怨氣太重，若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會成為怨妖，在怨念沒了結前會一直遊蕩害人。

聞言，長孫年若有所思說道：“一般來說，隻有大妖死後才會成為怨妖，雨妖這種小妖，背後一定有人作祟”。

“那是不是隻要怨念解除，她就會真正死去？”。看見長孫年點了點頭，江知回想起剛才瞧見的異處，說道：“我看見，她手背上有刻字”。

“是何字？”。長孫年疑惑問道。

“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