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從叫謝同塵王爺?他怎麼會變成瀾國的王爺——白塵絕想先把自己的手抽出來,馬上有人要進來了,這麼貼着算是怎麼個事?
謝同塵卻不放手。
随着沉重的腳步聲,帳門被唰地掀開。
“王爺,末将來報。”
軍容整齊的副将踏入帳中,似乎沒想到謝同塵不在屏風後伏案處理公務,更沒想到此時營帳中會有第二個人。
他保持着低頭的動作跪禀,聲音中帶了些遲疑:“王爺……”
“說。”
梁副将彙報:“此處共有六十七隻狐妖,六十六隻已經被拿,還有一隻不知所蹤,國師正要親拿。”
“這六十六隻狐妖中還是沒有獨尾的白狐,隻有普通紅狐。”
白塵絕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副将全程都未擡起頭,更未看不知為何出現在帳中的白塵絕一眼。
白塵絕卻沉不住氣了。他想說的話好多——謝同塵怎麼變成王爺了?抓這些狐妖都是因為要抓自己?
想到這麼一出無妄之災都是因為謝同塵要抓他,白塵絕便心頭沉甸甸的,他抓住謝同塵的衣角,低聲道:“能不能放了他們?”
謝同塵微笑道:“你在我身邊,我留他們做什麼?”
“今日抓的狐妖都放了吧。”
“是!”
副将領命,轉身離去。
謝同塵握着他的手越收越緊:“哥,跟我走吧。”
這是一個懇求,還是逼迫?
他分不清。
白塵絕心慌,他思念謝同塵,卻不未想過重逢會是這樣,謝同塵讓他感到陌生。
陌生到在現在的謝同塵身上,他看不到當年他撿回醫館的那個少年的影子。
……先拖延時間吧。
無論要不要走,他也應該等,等謝同塵真的放了抓住的那些狐妖之後再離開。
沉思間,已是過了良久,他擡頭,看到謝同塵正看着他,專注的樣子讓那墨黑的雙眸似乎又帶了些往日的影子。
白塵絕回握住謝同塵的手,面上帶着清淺的笑意,又羞赧似的别過了頭。
“想吃雞絲面,要你做的。”
他清泉般的聲音輕而動聽,嗓聲放軟的時候,聽起來便帶着些軟綿綿的嬌。
他這樣說,就像是兩人之間真有幾分情意似的。
像他不曾棄他五年。
可他這樣與他說話,就算是欺瞞之言,謝同塵又怎麼舍得割舍?
謝同塵閉目,再擡眸看過來時,深黑雙眸中滿滿映着眼前人的身影,聲音沉沉。
“好。”
見他似乎蠻好說話,白塵絕忍不住又道:“那之前的那些狐妖……”
“那些狐妖關押在鎮妖塔下,等回京之後才好放了他們。”
看着謝同塵離去的背影,白塵絕心中亂糟糟的。若是謝同塵使什麼法器或是派人将他關起來,他倒還能理直氣壯地逃走,可他就這麼把他放在這,倒讓白塵絕不知所措了。
他在清石總共也不到一年光景,怎麼也沒想到謝同塵會這樣在意。
白塵絕内心哀嚎,可自己是隻狐狸啊!
剛到青丘的時候,他才剛學會如何和人族交流接觸,這才多久,怎麼就要面對如此高深的問題了!
在謝同塵向他表白心意之前,他從未往那個方向想過兩人的關系。回到青丘之後,也隻是鴕鳥一般對問題視而不見——誰能想到他們還會再見面!
……先安安穩穩回京,等謝同塵将那些狐族都放出來,再思考這些高深的問題吧。
營帳又一次掀開,進來一位年歲不大的小太監,确實是年歲小,行禮時,還偷偷看白塵絕。
他長相讨喜,眉眼靈動帶笑:“奴才名叫圓子,是殿下指來伺候公子的。”
“公子有什麼吩咐,盡管叫我。殿下說,公子在這兒就等同于殿下。”
這不會是謝同塵的盯着他的眼線吧?但這麼年輕看着又不太像。白塵絕心念一動:“你叫謝同塵……殿下?”
圓子被他直呼其名的方法吓得臉都白了,扭頭看四周無人,壓低聲音道:“這可不興說啊!公子難道沒有聽說過我們家攝政王……的名号?”
謝同塵變成攝政王了?就算對人族沒那麼熟悉,白塵絕也明白這三個字意味這多大的權利。
那幾個字圓子說得又快又輕,一掠而過,像是生怕被别人聽到似的。
白塵絕被他吊起了興趣:“什麼名号?”
圓子扭扭捏捏地貼近到他身邊,湊到白塵絕耳畔道:“鬼夜叉!”
“我們王爺從上位以來,那可是瀾國整個朝野的這個。”他比了一個朝天的大拇指。
白塵絕被這小太監的說法逗笑了,心中的好奇正好有了一處落處,追問道:“那你可知道,謝……咳,你們王爺這五年,是怎麼成為攝政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