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同塵卻也不似他面上這般平靜。他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卻在意白塵絕會不會真的不喜他。
不過,不管真相如何,他記住了方沃。
深夜帶着白塵絕喝得人事不省,又當面挑撥離間。
他垂眸,白塵絕伏在他懷中,酒意讓他面上多了幾分嫣紅媚色,安靜阖眼的樣子看起來乖順又誘人。
想起方沃做的事,謝同塵心中猶有怒氣,冷臉咬牙捏了捏白塵絕顔色好看的面頰。
那桃花白玉般的皮膚入手細膩軟滑,如同最上等的絲綢。謝同塵耳廓自顧自熱起來,唾棄自己丢人,把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甩出腦中,将白塵絕抱回房中。
*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撒過來,如同朦胧的白霧。
頭好痛……他在哪?
白塵絕揉着額角直起身,隻覺得頭暈目眩,昨天的記憶也斷斷續續的。
昨天宴會上,他喝了不少酒?不對,他也沒喝幾杯呀?
屋外的喧鬧聲打斷了白塵絕的思緒,竹林僻靜得很,往日隻有病人來了的時候才會稍微熱鬧一些。
可這麼早也不像是有病人,怎麼回事?
白塵絕推開房門,五感先于還在醉酒後的倦怠期的理智讓他感到了不對勁。
察覺到空氣中細微的妖氣,白塵絕如木偶般僵在那裡,任由一團毛色雪白的毛茸茸向他狂奔而來。
葉子川驚呼:“讓它跑了!我就說包紮這種精細活我做不來,還得讓白大夫來——”
謝同塵走近:“哥小心一些,小心傷着你。”
柔軟的觸感在靴邊瑟瑟發抖,白塵絕不可置信地拎起那一團雪白,喃喃道:“兔子……”精?
那小兔子周身潔白如玉,毛質蓬松如雲,一看便非凡品。這竟然是一隻開了靈智的兔妖!
雖然開得不多,還不會化作人形,懂得避着道士,卻不會辨認狐妖的氣息。
那兔妖不住地發抖,顯然把他當作了醫館中唯一的凡人,锲而不舍地試圖往白塵絕的懷裡拱。
生平第一次被兔子投懷送抱,稀奇的同時又有些奇怪,卻發現它前肢上滿是鮮血縱橫,在雪白的皮毛上十分醒目。
白塵絕摸了摸兔妖柔軟的皮毛:“這兔子是哪來的,好可愛——它的腿怎麼了?”
謝同塵:“傷着了。是我和師父夜巡帶回來的,不是尋常兔子,而是隻兔妖。見它從未傷人又修為松散,不足為患,便把它帶回來療傷。”
白塵絕動作一滞,不免由這兔妖聯想到了自己。
這就是國師遲遲不對自己動手的原因嗎?
白塵絕心底一酸,感覺自己似乎還不如這兔妖幸運,不知彼時身份敗露,謝同塵願不願意像留下這兔子一樣,留下這段兄弟之情。
因此他并未言語,抱着它走向醫館。
見他接手,葉子川放下心來,他全然沒多想,在他身後道:“那就麻煩白大夫了——”
兔子在他懷中安順了許多,兔本就是溫順的生靈,即使成妖也大多無害,甚至連攻擊手段也欠缺,難怪幾人會安心将它帶回來。
他查看傷處後,着手準備處理兔子身上的傷處。那兔妖既然開了靈智,知道白塵絕是在為他療傷,乖順得很。隻是沒過多久,又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殷紅的煞氣如捕獵的蛇般探出頭來,恐吓般向兔妖張開血盆大口,它已經不像往日那般形狀不定,顯然是有意操控的。
白塵絕回頭一看,果然是謝同塵跟過來了,烏泱泱的煞氣吓得兔妖發抖。
吓唬一隻兔子做什麼?
謝同塵在他身旁的軟墊落座,自然而然地貼過來:“我給哥打下手吧?”
随着他的靠近,那兔妖似乎已經吓自閉了,而陽氣的香氣也似有似無地飄過來,如同一把小鈎子,鈎得白塵絕難受,隻好趕他:“去去去。”
謝同塵沉默片刻,幽幽歎息:“哥真是偏心,今夜我也受傷了,哥卻隻在意那隻兔子。”
白塵絕的注意力終于從兔子的傷處轉移。他的目光從謝同塵身上上下掃過,卻沒發現任何異樣。
謝同塵向他伸出手,白塵絕這才看到,原來是他手背與指骨連接處蹭破了皮。
白塵絕:“怎麼弄的?”
謝同塵:“哥的朋友打的。”
白塵絕從這模糊不清的語句揣測到了一個可能性。
白塵絕擡眸看他:“昨晚方沃送我回來,你們……打架了?”
謝同塵是有什麼吸引動手體質嗎?為什麼方家上上下下都想揍他?
他牽起謝同塵的手翻來覆去看了看:“傷到這個位置,打人的時候蹭破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