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塵絕掃過葉子川的面孔,驚訝道:“當真嗎?”
他還以為葉子川和自己化形的人身差不多年歲。
葉子川的目光看向謝同塵:“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應該與這位同歲。”
看得出來,他對這個關鍵時刻奪了他的木劍,滿身煞氣的同齡人頗為好奇。
謝同塵沒有搭腔,隻是笑了笑。
白塵絕這才想到,謝同塵漂泊來到清石,又是與親人失散,恐怕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
白塵絕:“若是這麼說,在場倒是我的年歲最大了,都可以做葉道長的兄……”
長字還未說出口,他就迎上了謝同塵的灼灼目光。
白塵絕緊急改口:“兄、兄台?”
謝同塵低着頭無奈地瞥他一眼,嘴角含笑。
葉子川卻當了真,搖頭道:“感覺這麼叫有些奇怪,顯得你好像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似的。還是叫你白大夫吧。”
他抗拒的樣子倒是有了幾分少年氣。白塵絕這才對他的年輕有了幾分實感。
樓下的客人漸漸散去,夜宵也吃得差不多了。葉子川起身找小二結賬。
周遭都安靜下來。
方才吃夜宵時,白塵絕便感覺周圍的客人似乎在路過時都會看自己,尤其是葉子川,不時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
如今吃完,他才發現謝同塵的外袍竟然還披在自己身上。
因此,理所當然的,他全身都缭繞着一股淡淡的血煞之氣。
怪不得葉子川會用這樣的眼光看自己……也難怪他認定自己不是妖族。
當時借木劍之形,一擊将大妖戳了個對穿的血煞之氣如今極其安分又無害地浮在他身周,如同栖息在珍寶堆中而心滿意足的惡龍。
有一縷煞氣甚至自小指指尖一路緊緊纏住了手腕,蜿蜒到衣袍之下。
在今日之前,這些煞氣好像沒有這麼……黏人。
對上白塵絕的目光,謝同塵眨了眨眼,有些困惑而認真地與他對視。
管管你的煞氣啊!
白塵絕很想這麼對他說,可是謝同塵根本看不到自己身周的煞氣,也不是故意沾了自己一身他的東西。
他隻好有些憋屈地閉嘴,向謝同塵伸出了一隻手:“分散的時候……那隻妖物沒有對你做什麼吧?”
謝同塵向他獻上自己手腕,乖順道:“沒有,隻是進到了一個幻境中,意識到幻境是假的之後就出來了。”
脈象沒有異常,謝同塵說得輕描淡寫,白塵絕心中卻莫名升起了幾分心疼。
如果不是能看到煞氣的變化,他真要被這麼騙過去了。
白塵絕:“在幻境裡看到了什麼?”
謝同塵垂眸:“什麼都沒有。”
白塵絕起身:“沒有便沒有吧。”
葉子川在櫃台前久久沒有回來,白塵絕正要去看看那邊的情況,卻被謝同塵拉住了衣角。
謝同塵的聲音從背後貼上來,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毛茸茸的腦袋靠住,發絲蹭得他脖頸發癢。
“幻境裡,什麼都沒有了。沒有養父母,沒有幫我的人,也沒有兄長。”
白塵絕腳步一頓,對謝同塵提不起氣來,隻覺得那妖物實在是該死,怎麼專門捅人心窩子。
他安慰:“那些都是假的。”
謝同塵笑了笑:“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我已經遇到哥了,不是嗎?”
白塵絕覺得氛圍有些古怪。
他不知此時應該說些什麼,隻好溜之大吉:“……我去看看葉子川。怎麼這麼久都沒回來!”
櫃台邊。
葉子川面露尴尬地跟小二掰扯:“我是忘了帶錢了,但是很快我就會還的!等一下等一下!你認不認得這個?”
他向小二展示他衣袍上的團紋。
小二不信任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身上這麼好的布料,還上點一大桌子菜,連一文錢也拿不出?你不會是專門來騙飯的吧?”
白塵絕:……
葉子川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經逐漸從深夜挖妖丹恐怖道士轉變為不靠譜小青年。
他歎了口氣:“忘帶銀錢了嗎?”
葉子川看出他的意思,攔住白塵絕狠狠搖了搖頭:“說好了讓我請客的!馬上!馬上結賬的錢就來了!”
葉子川的反應讓白塵絕甚至開始回憶,道士有沒有什麼可以耗費一段時間變出銀子的法術了。
總不能一直伫在這,白塵絕将手探向錢袋,慶幸今天帶的銀錢還算充足:“還是讓我來吧,這些銀錢夠嗎?”
說銀子,銀子到。